虽然同为孤啸山庄之人,但白琊却有着另外一层身份,统领着整个后唐的情报系统。只是这些年深居简出,并未抛头露面,而是暗中给孤啸山庄传递信息,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而这件事情,除了孤啸山庄几人外,其他自然一概不知,也不能知道。此时孤啸山庄情况不明,她也从洛阳逃了出来,因为走的匆忙,确实没来得及交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没想到,在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还能被人认出来,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既然能听到最接近真相的实话,自然没有继续去猜的道理,所以才让秦掌柜和盘托出。
秦掌柜虽与洛阳断了联系,但却并未想到是出了乱子,反倒依旧按部就班。只是前不久成德镇在一夕之间倾覆,才让他有所警醒。此时见到了楼主,自然想要寻求一些庇护。
秦掌柜也没有迟疑,就如实说道:“翼县这些年来,一直太平无事,皆因此处县尉大人的功劳,才让我等免于战乱。但每年中秋前后,县尉大人都会带着我们前往十多里外的一处天坑,说是祭奠亡魂,换求平安。”
白琊漠然点头,示意秦掌柜继续说下去。
秦掌柜理了理思绪,又接着说道:“因为此事一直存在,并未有什么奇特之处,我们每年前往,也只是在天坑外遥遥一观,县尉大人独自入内,也不让我等跟随,所以就当成了习俗,并未写在详报里。”
“那这县尉大人,每一次去天坑,可有何准备?或是又有何变化?”白琊思索着可能存在的细节,好让这藏在深处的真相浮出水面。
秦掌柜并未着急回答,而是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似乎因为年纪有些大了,记忆不太好的缘故。突然秦掌柜一拍脑袋,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白琊,“楼主,这里有我记载的每一年去天坑的详细经过,你可以查看下。”
白琊接过小册子,随口问道:“为何要记载下来,还如此详细?”
秦掌柜闻言尴尬一笑,“虽然不是什么重要情报,但鄙人对民俗和教习都有所涉猎,好奇来着。这种对未知的崇拜,实在从来没有经历过。加之每一次县尉大人都能从洞中带出几块发光石头,然后切成小块送给我们,所以对那个天坑格外好奇。”
白琊随手翻着小册子,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们不好奇天坑里有什么吗?”
“怎会不好奇,刚来翼县的时候,便听人说起,寻思着去一探究竟。可到了才发现,那处地方有重兵把守,只有每年中秋前后,才会稍微松懈一些。说来惭愧,来到此处这些年,却是没机会一探究竟。”秦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这么年,此处还发生过什么奇怪之事没有?”白琊的所问,自然意有所指。
“一切都平常无异,只是从县尉的女儿跟书生好上之后,就出现了一桩怪事。传言书生并非前往成德镇被杀,而是被县尉带到天坑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秦掌柜神秘兮兮地说着,还浑身打着哆嗦。
白琊反动小册子的手微微有些停顿,但随即又继续问道:“那你们还这么尊敬他?难道是另有隐情?”
秦掌柜闻言立即摇头,“这倒不是,出事后县尉就让人封锁了天坑,说今年成德镇出了乱子,让大伙前往别靠近天坑。”
“此处无银三百两……”白琊轻蔑一笑,随即又说道:“你先下去吧,若有其他消息,及时来报。”
秦掌柜抱拳行礼,应声退了出去。可走出没多久,就瞧见店小二正在不远处张望,连忙提高嗓音喝道:“闲着没事吗?要不再赏你几棍子,好麻利些?”
店小二闻言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连声说着“不敢”,就快速撤回了楼下。秦掌柜也没有多想,也快步跟了下去。
可房中的白琊却形势一沉,自语道:“这翼县县尉,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
却说顾醒和陈浮生等人随着县尉乘坐马车前往县尉府,一路上相谈甚欢。陈浮生寥寥数语就套出了县尉大人心中疑虑,让众人之前的猜测对上了几分。
可县尉大人对顾醒是否入赘还是抱有怀疑,一路上都在追问顾醒的家世背景,父母何在,是否真心实意入赘,让顾醒不胜其烦。可这一些问题却被陈浮生一一接过挡下,顾醒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却是苦笑不已。
县尉大人却是对顾醒满意至极,目光更多的放在了顾醒身上,似乎已经将他当做了女婿的不二人选。顾醒心中忧虑,时不时朝着陈浮生望去。后者只是轻声谈笑点头,却是对顾醒此时的处境置若罔闻。
马车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当他们撩开车帘时,才瞧见跑的气喘吁吁的马二爷跟在后面,不免有些好笑。当几人来到县尉府外,瞧见此处并未有任何奢华装饰,反倒跟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除了那高悬在中的三个大字“县尉府”,其他都并无特别之处。
听闻马车声传来,一名素服的老者推门而出,恭敬地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夫人已在偏厅等候多时,轻县尉大人,移步。”
县尉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上的描金,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请随在下同往。”
顾醒比了个请的姿势,县尉大人就走入门内,向着另一处地方走去。
待众人走入,素服老者就要关门,却被马二爷挡住,只听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有我,还有我。”素服老者面上明显表现出了不悦,却并没有阻拦,而是侧身让出一条道,让马二爷也走了进来。
等到此时,素服老者才慢慢将房门关上,眼神里只要淡然和落寞。不知是担心小姐,还是这么年来的孤苦,让他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等待素服老者领着马二爷来到偏厅,顾醒等人已然落座,正与县尉和县尉夫人攀谈,言语多有凝重,似乎正在聊县尉女儿昏迷之事。
陈浮生并未率先开口,而是在一旁静静聆听,偶尔点头,若有所思。
当县尉夫人说道女儿昏迷不醒的时候,眼泪已经包不住的往下掉,惹得县尉连声道歉,还说着夫人疼惜女儿,诸位莫要见怪的话。
陈浮生却在这个节骨眼开口问道:“不令嫒昏迷多长时间了,可否告知?”县尉大人轻叹一声,“实不相瞒,我女儿已经昏迷有半年之久,只是用郎中开的丹药维持,才勉强护住了心脉。”
陈浮生似乎没有歇口的意思,啐了口茶水,又继续说道:“那郎中可有医治之法?”
听到陈浮生的问话,县尉夫人眼泪又有些包不住,啜泣着说道:“寻遍了翼县和周边的名医,皆是药石难医。还请先生救救小女,若是能让小女苏醒,定有重谢。”
陈浮生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那可有寻访成德镇的名医,听说成德镇的张老拐用药极为剑走偏锋,说不定能另辟蹊径,药到病除。”
当陈浮生刻意说出成德镇的时候,县尉和夫人面色都出现了怪异的红晕,似乎在隐藏什么信息。
县尉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满怀深意地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素服老者望了一眼,后者立即退了出去,并虚掩上了厅门。陈浮生瞧见县尉有所动作,随即笑着问道:“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倒是没有,难道先生一路行来,没有听说成德镇的怪事?”县尉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未曾听闻,只是跟马二爷聊了几句,说起了成德镇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的事情,觉着有些遍体生寒。”陈浮生说的轻描淡写,马二爷却是连连点头,似乎在附和他的话。
顾醒虽然不知陈浮生想要挖出什么,却是耐着性子听着,想要从几人口中挖出破绽。
可听到陈浮生这一句后,县尉和夫人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下来,跟刚才的神情完全不同,似乎有一种“幸好如此”的意味。
县尉大人也不再纠结,反而坦然道:“自从成德镇出了事,我们就再也没听到过那处传来的消息,自然也无法寻到这位神医。不过如今等到了诸位,小女的病应当了有救了。”
县尉大人说到此处,有些按奈不住的兴奋,还往顾醒身上瞟,似有暗示之意。县尉夫人却是正大光明的瞧着顾醒,面露喜色,连声说道:“事不宜迟,还请顾公子去瞧一瞧小女。”
陈浮生闻言也附和劝说道:“顾兄就随夫人先去,我们在此处商量下开坛做法的时辰。”
顾醒虽是有些无奈,但还是起身抱拳,“请夫人带路。”说着还不忘朝着陈浮生使了个眼色。陈浮生却是置若罔闻,继续跟县尉攀谈了起来。顾醒跟在县尉夫人身后,心中起了疑惑,“县尉夫人这般急迫,难道真是女儿病入膏肓了吗?”
当他来到一处门外,却问道里面传来阵阵恶臭。县尉夫人却是没有丝毫在意,推门而入,还让顾醒赶紧进来。当顾醒走入期间,顿时被眼前所见惊得长大了嘴吧。
只见一名女子浑身缠绕着黑纱,身边全是发着恶臭的浑水,不知有何作用。县尉夫人瞧见有呜咽起来,“还请小哥瞧上一瞧,我女儿还有没有救。”
顾醒此时心已经沉到了底,对县尉夫人说道:“夫人先行出去,我自有分寸。”
县尉夫人似乎并未有继续停留的意思,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在关门的时候,不住地往里张望,似乎偷窥顾醒治病。顾醒也恍若不知,朝着那缠着黑纱的女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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