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粥下肚,胃里暖了,嘴也甜了,胡梨热热乎乎地唤他:“尧。”
江尧没握住,“咣”一磕“当”一碰,汤匙掉进粥碗里。
银匙半含在嘴里,舌尖舔嗦几圈才吐出,她又唤一声:“尧~”
吃了甜粥会撒娇,说话都带波浪号。
胡梨将它放回桌上,圆臀挪挪坐到他旁边,双手自然扶住他一条胳膊,嗲嗲发问:“尧~今天还要种菜么?除了黄瓜,你不会还要带我种茄子吧?”
江尧还未来得及回话,她顺着黑长袖捏住窄紧的袖口继续:“尧~好尧尧~后院都没地方可种东西了,别折腾了嘛,前院也砌了墙,哦对,你为什么要砌石墙?那是干什么用的?”
“砌石墙种……”
江尧的话还没说完,她急切打断:“在墙里种?种什么?”
胡梨伸头瞥向窗外,灰墙不高不矮,缝那么细也没办法种瓜种豆吧,石头里能种什么啊,眼前金星一闪,她灵光乍现:“种孙悟空吗?!”
“噗……”江尧差点把南瓜粥全喷出来,咳得气管都痛,他歇了会儿才捏住她钻进袖口的小手:“石头里种孙悟空,水里是不是能种白龙马,外边搭根藤还能种金刚葫芦娃。”
几指被捏得痒痒,她抽出手谄笑:“有道理……啧啧……”胡梨鼓掌毫不吝啬地夸赞:“你这男的,倒挺会举一反叁的。”
她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江尧喝完最后一勺甜粥笑问:“吃饱了吗?”
胡梨一手揉肚装出吃撑的假样,椅子一蹬往旋梯处走:“吃饱了,吃饱了适合睡回笼觉。”
江尧看穿她的小心眼儿,在身后引话:“我让于嫂嫂去了趟花市,等下午剩下的半面墙砌好了就可以在墙缝里埋土种花,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和什么品种,种哪处摆哪里,不打算参与一下吗?”
胡梨没迈上阶急忙转头回怼:“你还说呢,一大早来敲门骗我黄瓜出苗了,根本没出苗!石头缝里怎么能种花,我才不会再信你!大骗子!渣男!不要脸!负心汉!”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手指勾着连帽衫前的线绳绕两圈,唇角扬起:“幼苗睡了个大懒觉,你早上看的时候它们还没起床呢,你现在去看看,肯定都冒出芽来了。”
哼,她才不上当,没准儿再走两步他就拽住她然后不懂怜香惜玉地拖进厨房帮他擦地板刷盘碗,她精明得很,不接话不反驳一溜烟窜回木阁。
江尧一脸老父亲的慈祥和蔼模样收了桌,洗了锅,撸起袖子扛起工具出了门,剩下半面墙未完成,得抓紧时间干活。
窗户推开半扇,两腿劈叉身子都蹲在窗台下,只露出一双狭长丹凤眼在窗边一角偷瞄,她俯瞰楼下风光,那男人戴起长袖衫的连帽,黑黢黢的衣料吸着光,他也嫌晒,把一颗脑袋捂得溜严。
胡梨很喜欢他的寸头,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尤其他干净的两鬓,双耳高耸立鬓,看上去就是很聪明的那种,有智慧的,判断力很强,有领导能力,有思想和个性的漂亮耳朵。
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可以担两袋水泥的宽肩,胡梨想骑上去,或是用腿用脚搭上去。
他干活的手速很快,回想他吃东西的速度也很快,他走路很快,想必他就是雷厉风行的类型,他抽插的速度应该也很快,胡梨越想越离谱,双腿再支撑不住,两脚越滑距离越远,只得扶腰跪到地板上。
她笑自己精神失常,笑自己躲在暗处偷看他,笑自己过分幻想,更笑自己下一幕就爬起来跑到后门去看瓜苗。
她要来检查,嘴上说不信,但他说现在肯定都冒出芽了,她还是来了。
褐色土壤中有星点绿芽迎风绽开,生命的颜色站在眼前。
胡梨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去的,不知自己是如何蹲下的,不知泪花是哪般夺眶而出的,不知自己竟会有轰隆爆破的感动,仅仅一天便发了芽,江尧没骗她。
“尧!尧!”
她的喜悦难掩,一路疯喊高嚎。
你看啊,尧,我们种的,它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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