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湖如今才体会到逄枭为何对秦宜宁那般牵挂,曾经他还暗自感慨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现在他自个儿也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正事是什么,当真很难离开家。
“已确定了明日启程?”
“是,这次回去我不打算带太多的人,应该只会带亲信长随,精虎卫我也只打算带五十人。”
穆静湖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何不多带一些人手?你明知回去恐会遇上麻烦。那位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到时见你人少,说不得会命人暗中刺杀你。”
逄枭叹息道:“我何尝不知这些?只是王府护卫定数有限,何况如今我已是在风口浪尖上,朝中记恨我的人不少,盯着我的言官更多,谁都不知何时会冒出哪一位因为什么来参奏我,既做好了回京的打算,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真有刺杀,我也不怕,我多带精锐便是了。就不信他还真的敢大张旗鼓的灭了我,不要他的羽毛了。”
穆静湖想想逄枭过的那憋屈的日子,不免摇头叹息。
“你已经退让的足够多了。再退,家小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要是我可没你那么好性儿,不过你素来都比我想的周全。”穆静湖认真的建议道,“你也该好好的计划一番,不能再入从前那般过日子了。不说别的,就只说你媳妇,她已经多少次死里逃生了?若是下一次再出事她没有那么好运了怎么办?我以前不理解你,现在我算知道了,谁若是动我的老婆孩子,那就是在我心口扎刀子,那日子简直不敢想。”
“我知道。”逄枭感慨的点头,拍了拍穆静湖手臂,道:“多谢你。”
“你我之间还需客气?我与珊珊早商议好了。你此番进京,我必定要随着护送。你放心,一旦有什么危险,凭我的本事,保护你与秦氏不死,这是办得到的,就是到时恐怕不能顾全所有的人。”
“京城里卧虎藏龙,圣上身边高手如云,能够这般已不容易了。何况我现在这样的境遇,你非但没与我化清剂界限,还敢护送我们回去,足可见你的义气,木头,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好。”
“是兄弟就不必说这些了,我和师伯被秋家抓去,你不是也为我尽了全力吗?”不仅如此,还差点被秋飞珊算计出卖。
穆静湖的脸皮薄,想起这些就有些不自在。
逄枭便也不再与他客气,转而道:“你与我同去,家里要全靠秋老板支撑,她又要忙着生意上的事,要忙着防备秋家,还要照看焱哥儿,我原想着放了你师伯出来帮衬她一把,毕竟以你师伯的能力,要是想出来这么些日子想什么办法都能出来了。可我又担心秋老板和焱哥儿会不会有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暂且让你师伯独居比较好。”
逄枭从前不知连小粥和玉玺的事,自然是另外一种计划,如今既知道了这个大秘密,其中牵涉之广,让他不能不多留心。
天机子搅风搅雨的能力太强,做事又常出人意料,逄枭不只担心自己一家,也担心秋飞珊带着孩子会吃亏。为了帮他的忙,穆静湖才不能留在家守着妻儿,若是秋飞珊和焱哥儿有个什么,逄枭这辈子哪里还有脸见穆静湖?
显然穆静湖也想到了这一层:“反正我师伯整日里闲着没事做,你那里好吃好喝的养活着她,反而不用我来费心,我出了门也不必还成日担心她出去惹祸,或者被什么人抓去了,让她住你那里正好。”
逄枭点点头,到底没有多言。
又商定了一番,说定了明日清早启程,逄枭便起身告辞了:“我回去准备一番,你也快去陪陪孩子吧,下次见着焱哥儿都要长大一点了。”
穆静湖笑道:“那正好,现在他太小太软了,我碰都不敢碰,等长大些了我也好教他武艺。”
“你教出的孩子必定差不了。”
逄枭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下次见面,都不知孩子们还认不认得他这个爹了。
压下心里的感慨,两人相互道别。
回到家中,秦宜宁早已将府中的一切都安排妥当,行礼也都齐备了。
秦宜宁一边帮逄枭洗头,一边说着他们此番都带了什么,还有许多事都做了怎样的安排。
“宜姐儿,你真好,什么都不用我操心你都已安排的井井有条了。”
逄枭听的心里熨帖,将头发用布巾擦了两把,便打着赤膊将秦宜宁搂了过来。他的上身肌肉结实匀称,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在橘色的灯光之下泛着柔暖的亚光。
秦宜宁一阵脸红,任由他握着她的腰,那了手巾踮起脚尖伸展手臂为他擦干。
“别闹,今儿晚上乌云密布的,风也大,我瞧着明日未必是好天气,咱们早些歇下,明日路上也能精力充沛些。”
“你还怕我精力不够?”逄枭意味深长的将她搂紧了一些。
两人紧挨着,秦宜宁的脸羞的通红忙推他一把,“还闹,多早晚都没个正经的。”
逄枭心情大悦,搂着秦宜宁睡了个好觉。
不过正如秦宜宁所说,盛昌七年的腊月初十并不是个好天气。
一行人卯正时分启程,天色未亮,大风卷着雪片发出呜呜声,秦宜宁只将暖帘掀开一条缝隙就冷的一缩脖子。
逄枭与穆静湖、虎子都在外头与精虎卫们策马而行。
秦宜宁将车窗子推开一扇。
逄枭听见动静,立即调转马头,靠近马车笑着问:“怎么了?想要什么?”
秦宜宁看了看漆黑的天色,风吹的她风毛领子上的白狐腋都柔顺的贴在了她脸上,“这种天气,还是不要在外骑马了,咱们的马车带的足够,让大家都上车吧,只着人轮流赶车便是了。”
一旁的虎子、穆静湖和几个精虎卫都笑了起来。
“这么点风雪算不得什么的,这还是在南方呢,等回了北方,刀子似的雪能把脸划破,弟兄们照旧能在雪地上潜上个一天一夜。”逄枭爽朗一笑,理了理秦宜宁的领子,催促道,“你身子弱,禁不得冷,快回去吧,叫寄云、冰糖她们不必节省炭火。”
秦宜宁无奈的坐回车里,将车窗关好,又将厚实的暖帘放下,抱着手炉暖半晌冰凉的手才稍微回暖。
“我最愁的就是京城的冬天了。咱们如今腊月里赶路,约莫着到了京城都已开春了。”
寄云见秦宜宁缩着脖子半张脸都埋进了领子里,像一只怕冷的小动物似的,忍不住逗她:“倒春寒更冷呢,到了二月里就是冻人不冻土了。”
秦宜宁皱了皱鼻子。
他们不回京,也没有这样的天气,刚启程就赶上阴云密布狂风骤雪的,莫不是老天都在给他们前路艰难示警?
有逄枭和精虎卫在,一路走的非常顺利。
到达梁城之后,逄枭让寄云、冰糖与谢岳、徐渭之两位跟随精虎卫留在城中补给一番,独自叫上秦宜宁和连小粥,身边只带了虎子和穆静湖,一行五人进了山。
被大雪覆盖的山连绵不绝,若是不熟悉山里的人,怕是一进来便要迷路了。
幸而秦宜宁与连小粥在山里生活的经验丰富,方向感也极强。两人指引方向,逄枭三人只管拉着他们步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处空地。
时间一晃过去多年,这处留作记号的火烧地已经被冰雪覆盖住,经过大火的一小片树林中树木横七竖八,伸展着焦枯的枝干上还挂着雪。
秦宜宁和连小粥手拉着手,绕着空地走了一圈,仔细的看过周围的环境。
连小粥道:“就是这里。”
秦宜宁也点头,回身踏上大约是房屋所在之处。
“这里原来是一座木屋。”
逄枭便点头,将带上山来的铁锨拿出来分给虎子和穆静湖,“来,咱们动手吧。”
虎子接过铁锨,疑惑的跺跺脚:“王爷,这土地都被冻的硬邦邦的,估摸着一铁锨下去也挖不出一个坑。”
“挖你的吧,里面有宝贝。”逄枭已经将大氅脱了交给秦宜宁,抡圆臂膀挖了起来。
虎子和穆静湖一听有宝贝,也不再多问,只管跟着动起手。
不过正如虎子所说,冬日山中的这片土地,早已经冻的实了,若非三人都不是寻常人,是怕是几下就要累的受不住。
秦宜宁道:“也不用挖的太深了,当初埋的也就一尺深,你们大约也就在一片挖挖看。”秦宜宁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圈儿。
三人便依着秦宜宁所说的位置动手。
到了夜色深沉,山中野兽叫声此起彼伏时,穆静湖一铲子下去,似乎碰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硬物。
“这是何物?”奇怪的蹲下查看。
逄枭和虎子也抹着汗跑了过来。
秦宜宁和连小粥都快冻僵了,闻声也挪动步子凑近了,将火把凑近了看。
三个大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那硬物附近的土一点点扒开,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男子拳头大小的玉制大印,印上雕刻的盘龙栩栩如生。
“这,这是……”虎子惊愕不已,五爪金龙可不是什么印上都敢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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