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恒道:“和尚也可以易容成不是和尚的寻常人。”
楚留香道:“那可比找和尚要难找得多了。”
唐恒道:“你觉得他会最愿意易容成谁的样子才最容易接近他的目标。”
楚留香扬了一边的唇角,只懒洋洋地道了一声,“青云派。”
唐恒忽而长吁了口气,且道了声,“找青云派的弟子说说话,那想来可比找和尚说话要轻松得多了。”
……
出了佛堂之后,楚留香却并没有如同预想一般的去找青云派的弟子说话,转身却回了客栈,经过习武场的时候正好见了一个似乎风尘仆仆赶来的青年的人影,那青年似乎正望着台上的比武之人,眉目生得十分秀气,面若好女,眉间却似乎闪过几分一闪而逝的邪气。
比武场上前几天的混乱过后,后面的比武就变得井然有序多了,一方江湖人士的角逐正归于常见的赛制,规定参赛之人的人数之后,再由各大门派决定出示每日的对战情况,决出整整三十人数的入围名额,随后其中再记排名。而六大门派驻台面前都有一个擂台,可在各大派台前上台挑战各派中人,守擂三场皆胜者即可入围。
那青年的身旁随着一匹白马,一匹浑身雪白,更像是一片飘着的白云的白马,那青年似乎笑着挨着那匹白马像是在说着些什么,那马儿甩了几回马脖子,抬了蹄子往后刨着地,似乎有些很不耐烦,却竟难得没有一声长嘶,赶了人去,张了嘴,又要向着这人脑门上咬上一口,随后却又悻悻地自己甩开了马脖子。
越是罕见的宝马多半脾性都不怎么样,说的好听点,那叫有灵性,说的不中听点,多半就是一马祖宗,也不是那么好套近乎的,这甩了马脖子的还勉强算是给了人面子,都没抬着蹄子踹人呢。
这马不给进马棚,只给放养,还只喝酒,不喝水,爱吃的草料都得是头天割出来的上等草料,就是挨上次了一等的草料都得闹脾气,这祖宗可难伺候着呢!就是把这马祖宗给伺候好了,能给摸又给骑的却也只有楚留香和林子清两人,寻常人莫要说摸上一下,便是挨得近了,都得炸毛给你看。
能挨得这么近和这马说着话,这马还不炸毛的……
这人……想来多半得是熟人。
楚留香瞧着这人实在又面生得很,尽管满身似乎都风尘仆仆的,背上的包袱里见了一柄折成了两半的长枪,露出了半截银色的枪头和红缨,这枪看起来得有人高,那么长的长枪多半是马上的家伙,江湖上使着马枪的可是在不多,倒是……在北方边疆将士之中,马枪倒是将士们十分常见的武器,而这人头上戴着的斗笠的绳头也是北方疆民特有的打法。
应该是林将军……为将之时的边疆旧部。
阿青见了楚留香,这才不紧不慢地甩着马尾巴走了过来,待走得近了,张了马嘴喷了两口鼻息后便又要去咬人,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倒多半像是在玩闹,看着都是不痛不痒的,结果,张嘴却是没咬到,却湿漉漉的糊了人一脸口水……
楚留香伸手一按脑门,随后向下便抹了把脸。
这马祖宗每见了他一回,便要拿口水糊他一脸,莫不然便不依不挠的闹脾气,索性,便一下叫它糊上那么一回。
回头再一见那人,只见那青年此时也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兄台,可是这马主人?”再细看,只见那青年确实生得一副眉目温婉的相貌,瞧着倒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美人的模样,可惜……却是个男的。
楚留香心道了一声,这照夜玉狮子到底不常见,更何况,这马身上还有更有一道一指宽一整个巴掌长的浅色长疤,可实在好认得很,面上却是扬了嘴角,且道了声,“此马本是故人所赠。”
那青年人一拱手便道,“久闻香帅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负武林盛名。”
天下能得其人赠马之人并不难猜,更遑论,是个这般年纪,姿容,气度皆是这般天下难寻之人,一个江湖中人。
待见得那青年弯了唇角那么一笑,眉目之间似更显女子妍丽之色,便是男人一见之下也难免稍稍失神,当真可惜了这般妍丽温婉的姿容……心里少不得要怨上一句,怎么却偏偏竟是个男人。
只听得那青年笑眯眯地且道了声,
“在下温良。”
☆、111
唐然倚在了后山石亭里的栏杆上,脸颊蹭着一旁冰冰凉凉的石柱,半眯着眼哼哼唧唧了几声,神情恰似十分悠闲。
客栈以外后山有一处竹林,竹林里建了一处石亭,石亭里石桌旁的石凳上坐着两个人,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唐然随处瞧上了两眼,便没了兴致,她实在不是个懂棋之人,不过一局棋罢了,整一下午的时候,她就只见这两人下着这一局棋了,往往两人一边说着话说了一会儿,另一边才慢悠悠地落下一枚棋子,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一边才开始下棋,慢吞吞又慢吞吞的,更多的时候他们还在说话,乱七八糟的说话,很多时候她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直到一个看上去慌慌张张的唐门弟子出现在了唐然的视野之中,她才勉强打起了那么一两分的兴致。
“打……打起来了。”那个慌张跑了过来的唐门弟子说话似乎都在大喘着气,从比武场上到这处竹林里的脚程可算不得轻松。
唐然一听便来了兴致,忙问道:“谁?谁打起来了?又有哪个门派被扫了面子了?”
那唐门弟子摇了摇头,再瞧了眼亭子里的唐堡主,再回头瞧着唐然,忙道:“都……都不是。”
唐然摸了摸下巴,又道:“那是江湖比斗又出了什么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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