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起落,时间又到了晚上。
昨天晚上吴忻造成的火灾早已经停止了,但是他造成的痛苦和哀愁还在蔓延。
整个城市都是一片哀伤,毕竟几百人被活活用棒子打死。
那些惨叫、悲鸣、诅咒,实在是太让人恐惧。
默罕默德-阿里的两千多士兵,有十分之一抽到了死亡。
两百多人正在被处死。
还有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在为他们悲伤。
死者的战友们也在哭,哭得同时,他们还要在穆拉德贝伊部队的监视下,用棒子锤击不幸的战友。
但是吴忻还是努力去睡觉了,他对这些死者并无认同感。
他在乎自己的权力,在乎给他权力的基本盘,的黎波里集团。
对于给于他支援的奥地利和西班牙,只要可能,就和他们保持一致。
不过吴忻睡得不好。
在被处死士兵惨叫的高峰,他被惨叫弄醒了。
吴忻勉强站起来,把窗户关上,尽量降低一点那些声音。
吴忻不是以虐待为乐的人,只是他的认同和忠诚已经无法再改变,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全部交给了她。
在轮回世界,涉及光明帝国,阿尔法甚至不给他引导任务。
人的感情是宝贵的资源,胡乱投入感情,本质上就是挥霍和放纵。
维尔福虽然有做坏人的经验,但是坏人未必就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用理智做事。
这是需要经历和感悟才能做到的。
见识得越多,就越知道该如何分配自己感情。
他当大副时,就见惯了那些黑大陆国家各种官僚和酋长的下限,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把和中国贸易获得的利益直接存进瑞士银行,然后满足自己各种超过上限、一时兴起的**。
既得利益者们在港口享受着文明生活,对于一片漆黑的乡村不闻不问。
而这还不是真正可恶的,那些真正获得最大利益的人,他们连把港口城市建设得灯红酒绿的兴趣也没有,只想着把财富挥霍到伦敦和巴黎。
你要劝告他们有点下限,他们立刻跟你翻脸。
吴忻早就教会了自己要“亲近亲近自己的人,尊重尊重自己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和自己正在被丑恶的人同化,可是你不和这些丑恶的人打交道,自然有其他人和他们打交道。
有那么多工人和他们的家人需要这些生意带来的就业,包括大副吴忻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如此丑恶和残忍,只能根据自己确定的立场,尽力而为而已。
维尔福比吴忻更加睡不着,他在手中把玩着匕首,听着那依然没有停息的惨叫,感到一阵心悸。
他参加过不少战斗,当然也抓到过俘虏,但医院骑士团很少会单纯地虐杀俘虏,把奴隶丢进帆桨并用船那暗无天日的底舱。
就算被奥斯曼帝国俘虏,男人和女人都有很悲惨的结局面对,但是大规模地虐杀俘虏也是不大多见的。
所以穆拉德贝伊搞十一抽杀倒也罢了,但是居然要用木棍活活打死士兵,就实在让他有点无法接受了。
“不要疑惑,古罗马帝国就是这样处死士兵的,用棒子打死战友,最能让幸存者印象深刻,永不再犯。”吴忻好似能看透他的内心,他提醒了他一句,然后又夸了一句。“飞斧丢得恰到好处啊,哈哈。”
吴忻用“守密蜘蛛”和维尔福联络,然后就有两把飞斧袭来,穆拉德贝伊没有中,他中了一斧子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发现维尔福还是神游天外,精神状态很糟糕,可能并没有睡觉,“你这家伙不是帮会分子吗?怎么这点场面就受不了?”
“你睡得怎么样,法术位恢复了吗?”维尔福反问。
“全部恢复了。”吴忻点了点头,实际上他有一半法术位没有恢复,不过他希望维尔福认为他是残忍到可以在惨叫声中安然入睡的人。
有一半的法术位也凑合了。
“我睡过了。”维尔福努力去睡,但是实际上没睡着,“你以为我们经常杀人?我们帮会杀一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这是三百条人命啊。”
“别说这些了,你仔细探查过艾哈比贝伊的府邸了吗?”吴忻不搭理他的情绪,没有开导,而是用工作把维尔福的注意力引开。
维尔福看了看吴忻,然后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确实如你所料,我找到几本不是拉丁语的圣经,都是旧约。”
“不是拉丁语的圣经?!谁敢如此亵渎!”迪莉雅这时也醒来了,她对这些惨叫一点问题也没有,都是星月信徒,死了就死了,这是得到救赎的机会呢,有什么好悲哀的?
吴忻凑到迪莉雅的耳边想要解释,可是被雅拉打断了。
雅拉牧师疾言厉色地质问吴忻:“是你建议穆拉德贝伊搞得这个十一抽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起跟来的乔尔也眼巴巴地看着吴忻,若说神经衰弱的情况,他比维尔福还要严重,在主位面,他就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到了轮回任务,反而稍微好了一点,睡了几天好觉,可是这次又把他弄得受不了了。
雅拉牧师的情况比他还严重,否则她也不会出头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得到信任,所以一直很小心地忍耐着,可是一整天的各种惨叫,让维尔福这样的帮会分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她和老渔夫乔尔。
吴忻还没有回答,她就自己说出了理由:“就算是你要打压和奥斯曼帝国关系更深的默罕默德-阿里,为了讨穆拉德贝伊的欢心你也不至于这样啊?难道是因为你被哪个艾哈比贝伊的女人给耍弄了一番,所以要把对自己无能的恐惧散播到无辜的人的身上?”
她连续说了两个理由,不过都是错得离谱。
不过吴忻也没有叫她难看的意思,她的言行说明了她在祖瓦拉拉起的那个小小的势力,确实不是为了建立什么功业,只是为了庇护一方。
这是好事,任何一个团体最怕的就是想单干的人,特别是有当首领经历的人,这是最遭到猜忌的背景之一了,加入新集团是极其困难的。
即使是唐高祖这样的豪雄,也容不下杜伏威,只有光武皇帝这样气盖千年的真龙才能让窦融安享富贵。
吴忻可不敢自比这样的英雄,好在雅拉确实城府有限,也远远比不上那些能乘时势割据一方的伪龙。
因此吴忻反而心安了,她不是能暗中谋划什么大奸大恶的豪杰,可以放手让她帮助自己融化刚刚吸收进来的祖瓦拉移民。
“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西博殿下的意思?”科尔莫娜也来给吴忻说话,她其实也有点吃不住劲,她整天鞭打奴隶,经常处死逃亡者,但是要说一次打死那么多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她对自己的立场也是很坚定的了,心中没有怀疑自然能撑过来,“殿下一定不会把那么多人白白杀死,至多把他们贬为奴隶罢了。”
吴忻对她点了点头,给她鼓了鼓劲。
不过她猜错了,这场惨剧确实源于吴忻给穆拉德贝伊的建议,老贝伊当然听说过古老的罗马军法,但要不是吴忻的提醒,他可想不出那么好的办法。
吴忻不愿意自己来说自己的全部谋划,只是说了一个表明上的理由:“我们要获得开掘陵墓的人力和工具,就必须压服一直给我们捣乱的默罕默德-阿里。”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是无法充分解释吴忻如何残忍。
但是雅拉牧师刚刚只不过是因为睡眠不足而敢于胡说,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说得过了,此时背上已经是一阵冷汗,当然也不敢再呛了。
吴忻这个解释也就糊弄了过去。
然后吴忻就去找穆拉德贝伊,但是这个老东西还在兴奋至极地折腾默罕默德-阿里。
“那个女法师很可能看出了你和默罕默德-阿里之间的默契,乘着现在城里武力不足,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上门去,灭了她。”迪莉雅在吴忻耳边悄悄地说道,她清醒了过来后,已经基本想明白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剥你的法术,这是生死大仇。”
“个人的生死大仇罢了。”吴忻摆了摆手,“从我们这个团体的利益来说,这不是不可化解的,我还用得上这位女士,控制了她,我们就反客为主了。”
要对付拿破仑这条过江龙,地头蛇的支持是必须的。
“你能控制她?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就算你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不一定拿捏得住她。”维尔福还是希望不要把法国人进行你死我活的较量,“我们毕竟也不干净,她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一勺烩的,我们还是和埃及的部队一起,对上拿破仑将军后立刻撤退。拿破仑将军再强,在大军中,逃过他的追击不难。”
乔尔也赞同地点头,他也希望安全地完成主线任务。
吴忻独断地在默罕默德-阿里和穆拉德贝伊之间搞得手段,让所有人都压力很大,他们这种背景,很容易玩成公敌。
“我自然有拿捏她的手段。”但是吴忻心意已决,他拍了拍维尔福的肩膀。“你去找穆拉德贝伊,就说我要接他女儿的盘。”
吴忻的话跳跃太大,让人难以理解,特别是负责去办这件事的维尔福,他问吴忻:“什么?!你说得真的假的?你打算要改信星月之主?”
不论是嫁娶,只要夫妻一方是星月信徒,如果不想和家人从此不相往来,就要皈依星月教,这是这个宗教扩张的一大法宝。
“难道我们会在这里待一辈子?跟他说,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吴忻拍了一下,让他快点走。“这件事其实让牧师这种高魅力的来办最好,可惜迪莉雅是女人,他们这里不兴女人办这种事的。别搞砸了,你快点去找他。”
吴忻的话让迪莉雅给了他一个白眼:“其实没事的啊,你要是让我办,我就去咯。”
吴忻义正辞严地说道:“没有这个必要,区区小事,让维尔福去!”
“哼。”迪莉雅当然就是说说而已。
整个城市都被血腥气笼罩,到处是惶惶不安的气氛,不过吴忻闲庭信步,最终又晃到了昨晚来过的地方。
艾哈比贝伊的府邸。
府邸上正在办丧事,穆拉德贝伊当然不会在这里搞十一抽杀,而是要去宽敞的城外。
“夫人,请节哀顺变。”
星月教徒有许多丑陋的地方,但是也绝不是没有有点,比如他们丧事倒总体上还算是崇尚简洁的。
艾哈比贝伊的妻子不在,他也没有兄弟在这里,只有几个未成年的子女。
穆拉德贝伊随便派来一个部下,带着几个小孩正在那里引来送往。
“夫人,请您节哀啊。”
梅萨迪尔今天是黑袍怪打扮,混在一群黑袍怪中,但是吴忻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文艺的原因是,吴忻能找到她是因为她的眼睛里有其他女人里没有的**和风情。
普通的原因是那么多女人里,她是唯一金发碧眼的。
“你居然还敢来?”吴忻的到来让梅萨迪尔很是意外,其他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艾哈比贝伊八成是死在吴忻的手里。
“我怎么不敢来?艾哈比贝伊是我的好朋友,他临死前要我在他妻子回来之前照顾他的财产,还把最贵重的魔法卷轴都给了我。”然而吴忻既然大摇大摆地赶来,自然是有所凭借的,“正好以后穆拉德小姐的嫁妆也归我处置,我就先看看,那些财产是给我的小侄子的。”
吴忻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过梅萨迪尔只抓住一句:“穆拉德贝伊把她女儿的嫁妆交给你处置?”
穆拉德贝伊有儿子,还不止一个,不过有的死在了拿破仑的剑下,有的逃去了伊斯坦布尔,还有的始终就躲在巴格达、大马士革那里混吃等死。
马木留克内部的继承问题,父子相继也不是最重要的,女婿也可以,这个集团多少有点开放精神,不然也维持不了近千年。
以一个团体的正常寿命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很长寿了。
所以穆拉德贝伊把女儿的嫁妆给谁处置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没错,穆拉德贝伊就是这么说了。”吴忻的话一说完,梅萨迪尔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瞄上了他的地位所以才对他下手?”梅萨迪尔说得是拉丁语,也不怕其他女人听懂。
只是她虽然有自己的势力,但是直接找穆拉德贝伊去告发吴忻,显然只能暴露她自己有问题,而且还说不定被打成默罕默德-阿里一党,毕竟埃及的白种女人不多,说不定她就是奥斯曼帝国的间谍呢?
梅萨迪尔当然是间谍,只不过不是奥斯曼帝国的间谍就是了。
“我不仅看上了他的地位,还看上他的女人了,你们统统都是我的了。”吴忻哈哈大笑,他派维尔福去办的就是这件事,虽然还没有确定,他相信穆拉德贝伊没有理由拒绝自己这么好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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