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 - 第五章

    厕所离值班室不远，医院又新装修没多久，灯光明亮，所以胥袁媛一个人上厕所也没觉得多害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空调房出来的缘故，她觉得这外面特别的冷，呼出的白气也特别的浓。坐上冰冷的陶瓷马桶，胥袁媛不禁打了个寒颤，奈何三急不能忍，只好两三下解决回去继续吹空调。
    刚坐下，胥袁媛就听到有人推开了厕所门，然后响起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开始她以为是同事也憋急了，但是马上她就觉得不对，听动静那人进了厕所，并没有直接冲进格子间，而是一格一格的推门检查。好像并不是要上厕所，而是在找什么。厕所挺干净的，难道还有同事洁癖得非要选个坑蹲？胥袁媛在最后一格，那开门的声音一格一格的靠近，最后停在了她所在这格的门口。
    格子门下的空隙中，露出一双穿着皮鞋的脚，看脚码挺大，而且穿着的是双男士皮鞋。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男人跟着自己进了女厕所？胥袁媛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变态，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完全没了尿意。门外那人推了两下格子门，感觉到门是被闩死了的，就没了动静。
    “胥小姐？你在里面吗？”门外响起的是孙聪灵的声音。
    胥袁媛本以为门外的变态会破门而入，对自己做些恶心的事，但完全出了自己的预料，而且她也听出了孙聪灵的声音，算是松了口气。等缓过神，她马上怒火中烧，破口骂了起来：“你变态啊！跟我进女厕所干嘛？”
    “我..我是...”孙聪灵见罗盘指向厕所，害怕胥袁媛出事，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女厕所，现在想想确实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警察就能随便进女厕所？”胥袁媛气不打一处来，无缘无故被这个警察吓得半死，厕所也不上了，整理好衣装，猛的拉开格子门，指着孙聪灵大骂：“死变态，等着投诉吧！”
    “胥小姐....我....”原本见到陌生女人就有些腼腆的孙聪灵，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更是话都说不利索了。
    胥袁媛白了结结巴巴的孙聪灵一眼，摔上格子门，快步冲出厕所。孙聪灵急得脸都绿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伸手想叫住胥袁媛，无意中看到手中的罗盘里，磁针像发疯了一样飞速旋转，厕所外一阵冷风灌入，气温又陡然下降了不少，飞转的磁针像被卡住，指向门外不动了。孙聪灵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伸手从自己的长方形背包中，抽出一柄青铜剑，冲了出去。
    胥袁媛呆呆的立在厕所门口，一脸不知是吃惊还是害怕的奇怪表情。走廊里的灯，有节奏的闪烁着，忽明忽暗让人头晕。胥袁媛面前，空旷宽敞的走廊中间，站在一个体型瘦高的男人，绿气呈条状缠绕着这个男人，脖子上深青色的勒痕被苍白的皮肤衬的格外抢眼。男人那张惨白细长的脸，孙聪灵在剪报上见过，他就是在这楼里自杀了的国书饭店老板——宋国书。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宋国书黑得发亮的眼镜，死死的盯着胥袁媛，声音冰冷空洞，在空旷的走廊里竟没有回声。
    正冲出厕所的胥袁媛，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她不信鬼神，但不代表她不害怕鬼神，先前好奇大楼里的传言，搜了下相关新闻，宋国书的照片也是顺带看到过。原本在鬼魂之说占主流的大环境下，胥袁媛就已经有了几分畏惧，现在这个死了十多年的人，就站在面前盯着自己，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滚！”宋国书见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反应，突然大吼起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扭曲狰狞。
    迎面的气压突然猛涨，冷气扑面而来，胥袁媛本能的用双手挡在脸前，往后缩了缩。宋国书大吼着，身体扭曲如液体一般，扑向惊恐不已的胥袁媛。眼看就要扑中，孙聪灵快步挡在胥袁媛身前，手中的青铜剑飞快的在自己面前划出一道弧。这一击划中，飞溅出一阵黑绿色液体，猛扑过来的宋国书哀嚎着摔到了一旁。两根手指掉落在孙聪灵面前，迅速化作青烟消失。
    宋国书的身体摔在地上像液体一样溅成一滩，这滩液体扭曲挣扎着拱起，快速凸起一个人形。宋国书狰狞痛苦的脸呈现出来，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呜声在喉咙里打转，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黑绿色的液体不停的滴涌而出。
    “滚！！”宋国书的吼声变成尖啸，刺得耳膜生疼。
    液化的身体从地上卷起，宋国书改变了目标，扑向手持冶将剑的孙聪灵。孙聪灵自天启大厦之后，面对鬼怪也没了以前的畏惧、生涩、无所适从，横剑迎了上去，待扭曲的鬼魂扑到攻击范围内，手上的青铜古剑全力刺出。被削掉两根手指，宋国书也知道这把剑的厉害，液化的身体侧卷成螺旋状，躲过这一刺，顺势收紧勒住孙聪灵持剑的双手。臂上的虽是灵体，但孙聪灵却挣不出被缠住的双手。
    宋国书像一条巨大的蚯蚓，缠在孙聪灵手上，原本就修长的脸被拉得更长，五官都被拉得扭曲，张大的嘴里咕咕生不断，如有痰在喉一般。孙聪灵正挣扎，突然一根黑棒飞来，生生的穿过宋国书液化变形的身体，被黑棒穿过的伤口，冒出青烟。宋国书尖啸着，身体脱力变作一滩浓液，垮流到地上。沈杰和鲁力一路从六楼冲下来，喘着气就站在走廊那头，黑棒便是沈杰情急之下掷出的。
    被陨铁棒子穿透身体的灵体，无法再拱成人型，在地上扭曲了一阵，便像一团有生命的烂泥，在地上飞快的乱窜，孙聪灵想再补它一刀，却被灵巧的躲过。在地上绕了两圈，化作绿色烂泥的宋国书，朝着走廊另一头窜去。沈杰想拦截，却被那滩烂泥冲胯下绕走。值班室里的女人们，听到外面的异动，都伸头出来看。
    “警察办案，都回去！”鲁力怕人多不好把控局势，对这这群好奇的女人吼了声。
    被这么一吼，那群女人都缩了回去关上门。三人都拎着自己的家伙，朝着烂泥逃窜的方向追去。宋国书被砍中受了伤，爬行的一路上，留下长长的一串黑绿色液体，液体从厕所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转角的通风口。沈杰也不细看，使劲把通风口的网罩子撬开，把身子整个探了进去。还好通风口刚好能容下沈杰肥胖的身子，这胖子在通风口里呜呜了两声，像在说话。
    “你出来说，你把口子堵完了，听不清你说啥！”鲁力实在没听清他在说啥。
    沈杰才老费力的把自己从通风口里拔出来：“里头有古怪！”
    等沈杰完全抽出身子，鲁力才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电筒，往里照。老式通风系统，有一小截与地面平行，然后一个九十度向上，黑绿色的液体，一直延伸到这个九十度向上的转角处消失了，并没有向上去的迹象。鲁力也探身进去看个究竟，才发现压到通风管壁的触感，好像通风管道外面是空的，而绿液消失的地方，有条一指宽的缝，液体从这条缝渗了下去。
    “这墙壁里有夹层！”鲁力抽出身。
    走廊那头，一声短促尖立的叫声划过，打断了刚要发问的孙聪灵，这是胥袁媛的声音，她似乎是被什么捂上了嘴，尖叫还没出口就戛然而止。
    “不好！”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折道回去。走廊里站了几人，都是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看来值班室里的女人们也听到了胥袁媛短促的惊叫，都出来想看个明白,见三人折返回来，都齐刷刷把不解的目光投向这边。鲁力四下看了看，胥袁媛不见了踪影，只是那边墙角挨地的通风口网罩被打开了，通道口旁还躺着一只平底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