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得皇帝信任,就是因为她身后没有母族牵扯,跟皇位不挂钩,谁都不站队。
倘若,她直接掺和进夺嫡之战中,恐怕最先粉身碎骨的就是她了。
她那便宜父皇可是最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江山社稷的,即使是最爱的妻子,即使是儿女,都一样。
因此,在众人看来,那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纯晞公主,性子说好听是娴雅安静,说难听是懦弱不成器。
整日不是躲在宫里练字弹琴,就是默默到御书房给皇帝磨墨,啥都不管,连自己的亲事都不上心,白白浪费了她的好身份和皇帝的信任。
但有皇帝在的一天,就没人敢给她脸色一分,众人对她又是羡慕嫉妒,又是恨铁不成钢。
谢宁心中直冷笑,那丫头要是懦弱不成器,恐怕京城所有人都是废物了。
想到他安排在六部的钉子,这次查贪污被拔一个,那次办事不利被拔一个,还有整个纯晞宫的人,先前全是他的手下,如今,呵呵。
谢宁对她,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恼火。
但每次固定骂一次孽徒是少不了的。
只是,想起这些年,她对他始终无法释怀的芥蒂,谢宁眸中划过一丝苦笑。
……
“善善。”
皇帝突然放下奏折,看向正在帮他磨墨的女儿,轻声唤道。
甄善放下墨,“父皇。”
“你及笄已经有了两年了。”
“是。”
“先前朕总觉得你还小,想着多留你两年,也仔细帮你看看这京城才俊,给你找个最好的丈夫,可这一耽搁,拖来拖去,倒是拖了你两年了,再拖下去,就真要耽误你了。”
甄善垂眸,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羞怯道:“父皇,儿臣不想嫁人,只想陪在您身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甄善抿唇,眸中有担忧,却不敢反驳。
“善善,你在怕什么,跟父皇说说?”
“儿臣、儿臣这么笨,操持不了家,做不了宗妇,夫家也定然嫌弃。”
皇帝嘴角微抽,想发怒,又害怕吓着小绵羊的女儿,只好努力放缓声音。
“善善,你是朕的嫡长女,晋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操持不了家又如何?有的是陪嫁嬷嬷、尚宫帮你,至于夫家?呵,他们只有讨好你的份,谁敢欺负你,父皇给你派了暗卫和禁卫军,让他们狠狠弄死。”
甄善:“……”
父皇,您可真是亲爹啊!
家和万事兴,麻烦您了解一下。
真要跟皇帝说的这样,她觉得恐怕自己以后的丈夫跟她离心更快。
逞狠也不是这么逞的吧。
皇帝看着性子软弱的女儿,心中满是叹息。
虽说公主出嫁,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更无需侍奉公婆,但若是男方是个心眼多的,就女儿这般性子,可不得被吃得死死的,以后,他若是不在了,驸马没了震慑,欺负她了,如何是好?
阿月性子坚韧、才智无双,女儿聪慧就是聪慧,但冷宫的生活将她的棱角都磨平了,这些年,还是那般胆怯。
皇帝怎么能不忧心?
特别是看到她酷似妻子的美丽容颜,更是舍不得。
缺儿在线吃瓜,观摩自家娘娘演技精湛地忽悠老爹。
娘娘要是软弱胆怯,这世上还有厉害的女人吗?
“善善,京城才俊,你可有看上哪个?”
甄善轻咬唇瓣,羞涩地摇摇头。
“都没有?”
“儿臣平时没怎么注意,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新新了。”
皇帝嘴角猛抽,“除了他。”
那个二愣子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的嫡长女?
皇帝不要太嫌弃。
“啊?那就没有了。”
“要不,朕给你办个赏花宴,让全京城的才俊都过来,你挑挑看,喜欢哪个尽管跟父皇说,实在看不过来,就让他们一个个跟你相处一段时间,再不然,多纳几个驸马也无伤大雅。”
皇帝甚是良心地说道,完全觉得没啥问题。
身为帝女,其他女子怎能与她相提并论,礼数什么的,就是个屁,多娶几个驸马,不是大事。
甄善:“……”
亲爹!?
还多纳几个驸马,无伤大雅?
便宜父皇是想让她名声坏尽,被天下人给喷死吧?
歪,老爹,她是公主,不是女皇啊!
刚走进御书房,听到皇帝“豪言壮语”的谢宁脸上的表情管理都差点丢了,额角青筋暴起,差点当场就拔剑捅死这个昏君。
他看向一旁怔愣的甄善,压下心中的戾气和涩然,拱手,“参见陛下。”
甄善看到谢宁,朝皇帝福身,“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好,那赏花宴的事情,朕会让舒贵妃去办,你别担心,到时,只管先看看,满意的就留下,不满意的再挑,不着急的。”
甄善:“……”
她是选驸马呢?还是选秀呢?
便宜爹是真的想给她纳好几个丈夫啊?
她余光扫过谢宁,眸色微深,垂眸,似娇羞,“父皇安排就好。”
皇帝心情不错地笑了笑。
但谢宁就笑不出来了,原本阴沉邪戾的眉眼更加阴森,若非还有一丝理智,他早已将那孽徒抓走。
选驸马?她怎么敢?
甄善当没看到某人压抑着怒火的警告眼神,缓缓走出了御书房。
“爱卿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皇帝声音,谢宁只好忍下心中的怒气,“回陛下,郎将军即将回京述责。”
“嗯,郎爱卿为晋国守六年边疆,震慑漠北,劳苦功高,让礼部隆重对待,将士回京那日,你陪大皇子一起去城门迎接。”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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