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侯鸟 - 11-1当你收到情书，也代表我已经走远

    缓缓睁开眼睛，我的视线被窗外的阳光刺上一瞬间睁不开眼，当我逐渐适应了白天的亮度后我才逐渐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我却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只知道昨天喝了很多，到现在头还在痛。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扶着头，我正在努力想记忆起来时，脑海出现了一个声音：
    「谢谢你是我的妹妹，让我能当哥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拥有快乐；谢谢你让我喜欢上你，让我明白爱的珍贵。」
    这句话不是…昨天晚上的梦吗？我梦到谁这么跟我说了？
    一道白光乍现，而那个站在白光里的人…是哥哥？！
    又是那道白光，上次梦到那个白光是哥哥住院的时候，因为害怕才梦到的，但这次又代表什么意思？
    无奈挨着头痛，我又去回想昨天晚上的事，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哥哥出国留学的日子！
    跳下床，我立刻奔进哥哥的房间，但是却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不管是书桌还是床又或者衣柜上，都没有任何东西，房间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似的，透着窗外的光，像个等待主人的孩子。
    哥哥…离开了？
    缓缓往房间里走，我看着被整理乾净的房间，心里除了跟房间一样空荡之外，还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疼痛，是一种失去了什么的痛，是一种感到茫然的无助。
    转了身，我正要离开，这时突然瞥见地板上的东西。
    我低头，看见了哥哥的床板下有一块白色的东西，而我伸手过去慢慢把那张纸给拉出来，这才看清楚是一张照片。照片里能看出来是一对夫妻跟孩子的合照，但是那对夫妻我没有见过，可是那个男孩我却能一眼就认出。
    这是哥哥小时候的照片？可是他身后的夫妻是谁？
    拿着照片，我衝到楼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面前问，「爸、妈，哥呢？」
    「怎么？他没跟你说吗？」妈妈说，「他今天搭早班的飞机去美国了，现在估计已经到机场了。」
    缓缓走向爸妈，我顿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情绪。
    「那你们知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吗？」说完，我把照片摆在桌上，只是爸妈看到了一眼却面露惊讶和难以啟齿。
    本来无心多想，但是爸妈的表情却引起我的注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爸妈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妈，能不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我看着妈妈，眼神绽露对答案的渴求。
    「可涵…」
    「算了。」爸爸突然说，「都这么多年了，可涵长大了，也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了。」
    事情的真相？
    我看着照片，有些怀疑一张照片可以道出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老公啊…可是…」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很担心，所以阻止着爸爸，但爸爸却安抚了妈妈，「没关係，也该告诉她了，孩子已经成年，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爸，这到底怎么回事？照片里的男孩是哥哥对吗？」
    看着我，爸爸妈妈儘管面有难色，但妈妈最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可涵啊，这件事情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瞒你这么久的，只是时间一久，看你跟允乐相处这么好，也觉得没必要说了。」
    「爸、妈，都告诉我吧。」
    叹了口气，爸爸看着我说，「可涵啊，其实你哥哥他并不是你的亲哥哥。」
    人总是这样，在事情还没发生以前都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但是当事情活生生的发生时，才能知道那个衝击有多大。
    我看着爸妈，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等待答案继续下去。
    「允乐他啊，是我跟妈妈的好朋友的孩子，我们曾经是同一个职场上的同事，也是好朋友，但是后来公司倒了，我们四个就各自出来找出路，那时候爸爸找了新的工作，而允乐的爸爸则是因为还有一点存款，所以自己创了业，事业的起步相当快速，也很成功，没多久允乐也出生了，但是允乐四岁那年，他的爸爸妈妈却发生交通意外，都走了，那时候的他们事业正出色，如果没遇上那个危机，现在一定都不一样了。」
    「所以哥哥会来到我们家是因为…」
    我正猜测着，妈妈接着说，「我跟你爸爸，当时知道朋友出了交通事故非常着急，于是到了医院去探望，但是到的时候夫妻俩已经不幸离世，只留下一个四岁的孩子安静的坐在旁边，不知道自己的爸妈已经离开他了，我们看着允乐感到心疼，这时候医护人说，这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孤儿，未来会被送往孤儿院，我跟你爸爸不忍心，所以就将允乐收养为孩子，允乐就是这样变成你哥哥的。」
    事情的真相像雷声轰隆巨响，而我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像被拉扯过后的痛，只是痛完了，却也什么都没有了。
    我红了眼眶，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啦…」
    今天…偏偏是今天，为什么我今天才发现呢？哥哥他不是我哥哥，那我所有的顾虑就都消失了，可是哥哥也已经离开了。
    「可涵啊，爸妈…不是故意不说的。」妈妈见我哭了，心疼的安抚说，「但是不管允乐在哪里，
    是谁的孩子，都是你哥哥啊！你们之间的兄妹感情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爸、妈。」我哭红着眼睛说，一边吸着鼻子，我一边说，「我也有事情，想跟你们坦白。」
    一脸茫然，妈妈问了，「什么事情啊？」
    我吸了吸鼻子，用乾涩的喉咙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很在乎也很依赖的人。」
    爸爸听我这么说，满脸震惊，顿时直接做了猜测，「可涵，你不会是…」
    我看着爸妈，然后点点头，「呜呜呜…我喜欢上哥哥了，我真的很喜欢哥哥，当时我发现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怕，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哥哥，我也因为这份感情不敢跟哥哥靠太近，可是这份感情还是一直萌芽孳生，已经到我不能忽视的地步了。」我擦着眼泪一边说。
    「可涵啊！」妈妈突然起身，然后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还等什么？快去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又说，「再不去你就要等四年了。」
    猛然间我反应了过来，对爸妈喊了一声，「谢谢爸妈！」之后就立刻夺门而出。
    推开家门，我往公车站的方向跑，却在这时脑海里却闪过了昨天跟哥哥一起经过时的画面，我彷彿还能看见哥哥站在我旁边的身影，那样温柔又温暖，渐渐的，我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过。
    从咖啡厅离开后，王智颖忙着收店让大家先走，而林雪蓉本来要跟哥哥一起送我回来，却被方叡呈阻止了。
    「林雪蓉，我送你回去吧！」他对她摇摇头，已经在提示。
    林雪蓉不解的皱眉，「为什么突然要…」
    没等她说完，方叡呈主动勾搭她的肩膀，「听我的就是了。」说完就把她拉出店外。
    「慢慢走，你慢慢走。」哥哥的声音在耳边说，然后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公车站牌，而我一脸茫然问了哥哥，「我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庆祝结束了。」哥哥说，一边紧紧搀扶着我的肩膀，而我能感觉到哥哥的胸膛温热，我也全身热的沸腾。
    「哪有这么快结束的？」我用不清楚的视线看着哥哥的下巴和侧脸，「我们不是还在喝吗？干嘛不喝了？」
    「唉，谁让你喝这么多的？看看你，喝这么醉。」
    「车子来了，上车吧！」当哥哥这么说完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在胸口，然后摇摇晃晃的上了公车。
    「咳咳咳…」喉咙感觉有些乾涩，我靠在柔软的地方，但是很舒适，也很有安全感跟熟悉感。
    「先睡一会吧！到了我会叫醒你。」声音遥远而模糊，但我能听得见，在那之后说的话，「但有些事情，我寧愿叫不醒。」
    我靠在温热的地方，视线很模糊，能看见公车摇晃的动静，也能听见车上摇晃的声音和汽车引擎，还有哥哥的声音遥远又重叠。
    「为什么呢？」他的声音太轻柔，轻的我快要听不见的说，「每次都在我想把握的时候被迫放弃。」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说，「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一开始因为是亲兄妹的关係，我逼着自己放弃，你知道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让我很自责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所以我才拜託林雪蓉照顾你，因为如果是我，会让你更加危险。」
    我继续靠着，睡意有些浓。
    「趁着你醉了，再偷偷跟你说一个秘密，反正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也离开了。」他的声音带有笑意，「我曾经因为喜欢你而感到痛苦，因为我是你的亲哥哥，但是…当我发现我们不是亲兄妹的时候，我却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支撑着微弱的意识听完他的话，我在意识消失前听见这句话，「谢谢你，找到了比我更爱你的人。」
    睡意正浓，但我听见有人轻轻的叫醒我，「可涵？该下车了。」
    睁开朦胧的眼睛，我看见哥哥模糊的五官，我被他一把揽在胸口，然后在哥哥的搀扶下顺利下了公车。
    「嗒…嗒嗒…」踩着不稳固的步伐，我感觉自己根本是在靠着哥哥在走路，而我浑身炽热的难受，甚至一边拉着衣服的领口仰天喊着，「我好热…好热喔…」
    拨掉我在领口的手，然后重新将我搂紧，「快到家了，再忍一下。」说完一边带着摇摇晃晃的我进了家门。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时间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虽然路上没什么人跟车的，但是因为搀扶着我的关係，哥哥也流了汗。打开门之后还来不及脱鞋，就先把我抱起来然后往房间走去，接着将我放在床上，将我安置好之后他才有空有去脱自己的鞋子。
    再次进到房间里，哥哥替我将衣服和鞋子都脱掉，然后拿了湿毛巾替我擦拭了因酒精而红通通脸庞。
    「恩…」一个翻身，我缓缓睁开模糊的视线，而我感觉我的头很沉重，很晕，甚至有些反胃。
    当我挪动了身子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我走来，接着将我推上了类似沙发的地方，覆上柔软的棉被，他的语气很温柔，感觉离我很近的说着，「今天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未来会不会见面就很难说了。」
    朦胧的视线里，我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我可以感觉他摸了我的脸，鼻息很近，就扑在我的脸上，「谢谢你曾经是我的妹妹，让我当了短暂的哥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拥有快乐；谢谢你让我喜欢上你，让我明白爱的珍贵。」
    当这些话结束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眼眶热热的，有些湿润，倐地，嘴唇一阵温热的触碰，而我微微睁开眼睛，却看见了模糊的脸，没能挺过疲倦，我沉沉睡去。
    昨晚的记忆在此刻沸腾在脑海里，而我站在哥哥昨天带我回去的马路上，身边已经没有了最熟悉的人。
    原来，哥哥早就都知道了，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知道他不是墨允乐，他已经喜欢我很久很久但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墨允乐，这次换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