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在一旁的火油被抬了过来,赵瑾对士卒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从门后退开,继而便让人将火油泼在城门上。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又一次从城门处传来,赵瑾领着三千人站在这里,咬牙之际握紧了掌心的枪杆。
“都听好了,此战不许退。”她看紧了城门,厉声对身后的将士们说道:“我赵怀玉,誓与元中同存亡!”
音落,城门的巨栓发出断裂的轰落声,岭南军在撞城木的攻进下露面于门后,仿若地狱幽冥降临世间。
赵瑾握着枪的指下再次一紧,在这时吼道:“杀!”
范蔚熙护持着百姓们往城内更深处迁进,战时倏起的震声乍然而起,他迅速地回看向声势传来的方向。
百姓们也听到了,一名瘦弱的妇人道:“打进来了吗?”
有个老汉看着那方,反复道:“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这叫喊声一起,人群再次陷入喧沸,詹雨忙道:“大家不要慌,有赵侯在,元中不会有事的!”
他才说完,那个方向的厮杀声又高了一层。
“阿娘,我怕。”小儿哭着抱紧了母亲,在这不算懂事的年岁里哭道:“我不要死!”
母亲安抚着小儿,一面又问:“真的能平安无事吗?岭南军会屠城吗?”
“大家冷静一下。”范蔚熙极力保持镇定,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拍,“我保证,这一次不过是有惊无险,有赵侯在,元中不会有任何事情!”
“谁信啊!都打进城了!”不知是谁在熙攘的人声里喊了一句,还道:“若无赵瑾,元中何受此难!”
适才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去的人心在这一句之后又浮了起来,吵嚷声掺杂在一起,近在咫尺的人也难以听清彼此的声音。范蔚熙已经喊得喉咙嘶哑,詹雨大着嗓门对他道:“现在怎么办?”
范蔚熙取下背在身上的弓箭,原地拉满弦之后对准了这群百姓。
詹雨大惊:“蔚熙你!”
百姓们见他竟然拉了弓,惊恐之下纷纷忘记了发声,有人壮着胆子喊道:“你做什么!要为赵瑾杀了我们不成!”
“我不会杀你们。”范蔚熙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纵然嗓子已经嘶哑,但他还是尽量扯着声说道:“事已至此,诸位继续抱怨已是无用。如你们所见,岭南军已经攻进来了,为今之计,除了指望赵侯,咱们都没有任何援手可寻。诸位与其在这里抱怨生事,不如赶紧往前走,眼下只要距离城门越远,也就暂且越安全。”
百姓们当即再无二话,脚下生风似的继续往城内疾行。
范蔚熙这才松下了弦,詹雨心服口服,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一怒之下真要动手。”
“师兄这会觉得我不是个文人了?”他把弓重新背上,淡淡笑道。
詹雨推着他跟上百姓们的步伐,道:“你之前说你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我还不信。今天一看,我信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硝烟正起的城门战地方向,忧心忡忡道:“但愿赵侯能守住这一劫。”
“范公子!”人群里有个人逆着人潮朝范蔚熙挤来,扬起了手臂挥舞几下,喊他:“范公子!这里!”
这人是前不久来元中做生意的行商,叫做谈尘。范蔚熙往他那边挤了挤,问道:“谈老板,有什么事吗?”
谈尘“哎哟”一声,“可算是找到你了。我这边有件要紧的事,我那批样货你记得吧?一直放在你的学堂里,我现在得赶紧去拿出来带在身边。”
詹雨道:“那边靠近城门,太危险了。谈老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啊。”
谈尘坚持道:“那批样货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丢了,我也就不必活了。之前岭南军没攻进来,我倒也不担心什么,现在他们攻进来了,若是赵侯没能挡住,我那样货怕是要完啊!不行,我必须回去拿出来。”
“可是……”詹雨还要再劝,范蔚熙道:“这样吧,师兄你随着百姓们先走,我与谈老板走一趟。”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这般糊涂?”詹雨急得直跺脚,拽着他二人要往前面继续走。
范蔚熙与这些行商们打了几日的交道,知道有些货的确是难得,元中与敦庭日后少不得倚仗这些行商反复游走,若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人,便是要断了往后的生路。
谈尘甩开詹雨,“我必须得回去拿货,范公子,你既然不愿意,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范蔚熙道:“我没说不去。”
他信赵瑾能将岭南军拦在城门处,这一趟铤而走险,若能替谈尘拿出货来,便能让赵瑾在往后的商路上省心不少。
詹雨劝不动,只能再三嘱咐:“那你万事当心,拿了东西就赶紧过来。”
“我会抓紧回来的。”范蔚熙扔下话就与谈尘一起往回处走,远处厮杀的战声在逼近着,两人走在这无人的街巷里,一路左右环顾提防周围,不知多久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巷间竟然出现了五六个人影。
“什么人?”范蔚熙喊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护住身后的谈尘,何料他一转身,便见谈尘目光生冷,犹如看待猎物一般盯着他。
身后那几人在逐渐地靠拢,范蔚熙明了过来,问谈尘道:“你们是周茗的人?在城内散布谣言的就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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