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蔚熙问:“若是朔方对外出兵时,乌蒙趁机而入呢?”
“乌蒙不会的。”赵瑾无比肯定道,“倘若乌蒙趁机而入拿下了朔方,那他们就得担着对付格里部的重担。他们与朔方势均力敌,两两相斗只会让格里部从中得力。邝成惟是老将了,绝不会在朔方对外出兵时从中搅和。又或许,他甚至会主动出手从旁协助朔方,将格里部赶回天山那头。”
“没错。”傅玄化突然插声进来,“无论大楚内部如何动乱,边境都决不允许外敌侵入一丝一毫。这样的道理别说是边将,就连朝中的文臣也应该明白,朔方早该主动出兵消除格里部这个隐患了。”
范蔚熙看着他,好半晌才认了出来,一时愈加惊讶,“檀英?”
傅玄化进了院子,冲他点头一笑,“蔚熙,好久不见。”
范蔚熙当初听说他的遭遇,还叹声同情了许久,没曾想有一日竟然还能与他在梁州遇上,当下便是一喜,“怀玉正是缺人,你来的刚刚好。”
傅玄化看向赵瑾,赞赏一笑,“能想通这一处,还真是不容易。”
赵瑾道:“其实对外追敌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若我能占据苍眉山,再攻到磨莎雪山脚下,便是不枉此生了。”
傅玄化道:“就是得难为公主,日日都提着心为你牵肠挂肚。”
赵瑾与秦惜珩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傅玄化又道:“给朔方去信吗?再让朝廷也知道?”
“当然。”赵瑾进屋就要去写信,范蔚熙忽然一喊:“怀玉。”
“嗯?”赵瑾看他,“还有什么事?”
范蔚熙有些不自在地望向别处,说道:“在信上交代一下,让……让程郎将当心些。”
赵瑾何曾见过他这般别扭,当下就问:“为何只交代他?”
范蔚熙又说:“其他人也是。”
他似是怕继续遭到追问,这句话说完便走,傅玄化不明实情,问道:“这个程郎将是谁?”
赵瑾道:“镇北王的亲兄弟,与蔚熙有些交情。”
既是有些交情,又为何在提及时是这副模样?
三人互看一眼,任是如何想都没想通这其中的缘由。
“算了,”赵瑾懒得再想,只是低声嘀咕一句,“天知道吧。”
第177章 朝动
三月芳菲初醒,邑京莺鸟已有啼飞,枝杈上新生的绿绽放复苏,昭告了承光之年第一个春天的降临。
“让开!让开!朔北军报——”
一匹快马自城外而来,蹄声踩碎了早春未化的冰,带起尘土飞溅。信差在马背上喊得声嘶力竭,左右百姓避让着躲开,被急卷而起的风吹得衣发飞舞。
几个广文堂的学子沿街走着,一人闻听之后不免心忧,“柔然又攻袭朔北了?”
又一人叹气,“朔北几乎年年都要开战,如今朔方三地还反了,这仗要怎么打?”
其中一人名叫薛珍,他倒是丝毫不觉惋惜,还说着:“不过是一群目无王法的莽夫,跟着赵瑾这样的逆贼能猖獗几时?”
“薛兄,话不能这么说。”说话这人是卲广之弟唐民优,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捂着嘴对其他几人道,“听闻镇北王的死另有缘故,若这事是真的,那这朔方三地的守备军就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
“另有缘故?那林邦友都说程新禾心怀不轨,这可是他的亲舅子,这事还能有什么缘故?”薛珍冷哼一声,摇头道:“唐兄,你怎的还为一个反臣辩言?亏得咱们几个都是知交,否则这话让旁人听去,一定要治你的大罪。”
唐民优道:“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件事仔细说来其实是蹊跷的。”
“行了,反正也是打仗,不关咱们的事。”薛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们有什么争执,含糊道:“咱们只要想着如何榜上有名就行了。”
唐民优不满他这个态度,正要再说,却被个眼头亮的同窗打断了,“咱们不是说出来买书的吗?可别游走了一路,最后空手而归……呐,前面是不是就有个旧书摊?”
有个人眼尖,指了指书摊前站着的一位文士道:“那是不是黄世真?”
“还真是。”薛珍率先走了过去,对黄世真一揖,“世真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是你们啊。”黄世真对他们回礼,笑道:“任点闲差,倒是清静无事。”
薛珍道:“世真兄如今有了朝官的头衔,为人倒是愈发谦虚起来。”
他们同为广文堂出身,之前也是结交为伴的好友,黄世真便道:“从前咱们围炉煮茶各抒己见,让我觉得好生怀念。要不今日我做东,咱们再去煮一壶茶?”
几人纷纷同意,便找了个就近的茶楼坐下。薛珍吃着茶点,问道:“沐霖兄现在如何了?从前咱们一起煮茶,他可是从不缺席的。”
黄世真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道:“他辞官了。”
“辞官?怎会?”
几人都是愣住,黄世真看着他们,感慨道:“这就是个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城,城内的人想出城。”
唐民优问:“何意?”
黄世真道:“吏部晋迁的名单已经有了,他样样为上,却不敌那些有裙带关系的人。”
薛珍问:“他就这样辞了官?”
黄世真颔首。
薛珍一拍大腿,惋叹:“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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