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柯褚问:“怎么样?烤热了没有?”
“嗯。”赵瑾点头,一张嘴还能看到阵阵白雾。察柯褚咧着大牙笑了笑,一不小心扯着了嘴角的淤青,疼得他轻轻嘶声。
借着满月的光,赵瑾能清楚地看到他嘴腮边的青肿痕迹。
这是她在昨夜失去理智时揍的。
察柯褚赶紧闭住了嘴,这样才不至于再觉得疼。赵瑾看在眼里,心中愧悔遍及,问他:“疼吗?”
“这才哪跟哪?你的手劲能有那么大?”察柯褚避开目光搪塞了一句。
“对不起。”赵瑾越发觉得不安,“昨天晚上都是我的错。”
“我没怪你。”察柯褚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很是别扭,他清清嗓,装作平常模样道,“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替兄弟都能在肋骨上插刀,受你这么一顿打又算什么。”
赵瑾猜他是想说两肋插刀,忍不住笑了笑。
察柯褚终于看她脸上有了点不一样的神情,趁热打铁道:“但我警告你啊,只此一次,如果下次再这样,兄弟我可就要还手了。”
赵瑾扯住他的黄毛小辫一拉,扬眉道:“能耐了啊你。”
察柯褚险些又要咧嘴,但他记着脸上还有青肿,及时止住才免去一痛,道:“老子一直这么能耐。”
赵瑾上前一步,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眼睛又湿润起来。
察柯褚极不适应她这样的细腻姿态,但还是体谅地任她抱了,玩笑道:“怎么突然娘们儿唧唧的。”
赵瑾自小最不喜别人将她看作娇生惯养的内宅子,这一次也不例外,直接推开他在他胸口锤去,瞪眼道:“你再说一遍。”
察柯褚认怂,“好好好,我娘们儿唧唧。”
赵瑾这才放过他,两人并肩坐下,察柯褚道:“卲广方才都跟我们说了,阿瑾,你只管放心地去,外面这帮人,兄弟我替你兜着。”
“好。”赵瑾一口答应,在他肩上用力一拍,“兄弟,谢了。”
察柯褚也不顾地上湿冷,就这么枕着双臂往后面躺下,看着头顶的星与月,说道:“你忘了,当年你刚接手梁州守备军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做的。”
他笑了笑,朝赵瑾看去,眼睛里也映了星月的光芒,“我答应过老侯爷,要给你做一辈子的兄弟。”
第148章 中州
槐城街,闻槐茶楼人来人往。
此乃槐岭闹市里尤为热闹的一条街,但凡闻槐茶楼的说书先生一登台,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争相而来寻个好座处听书。
“铿——”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对台下的大小数十双眼睛讲道:“诸位今日来得巧,正好赶上一出要闻新事。”
马上有人在下面喊问:“什么要闻新事?”
惊堂木又是一声起,说书先生对着东面邑京的方向拱了拱手,才娓娓而道:“圣上崩,逆臣出,悬百金,诛乱贼。今日要说的这位人物,正是仪安公主的夫婿、梁渊侯赵瑾赵怀玉。”
台下哗然成片,便听说书先生道:“说起这位梁渊侯,虽是生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却是个心怀不轨的贰心之人……”
就在三楼的雅间里,说书先生口中的梁渊侯本人正静坐于此,看着对面之人给她斟茶。
史智文先敬了一盏,喝完之后说道:“这闻槐茶楼的说书先生可是在整个槐岭都有名的,侯爷听了这么半天,觉得怎么样?”
“不错。”赵瑾听着这些诽谤她的虚假之言,并不恼怒,反而颔首赞道,“声音铿锵,措词准确。”
“我倒是很佩服侯爷的胆量。”史智文道,“这种时候还能云淡风轻地坐着喝茶,此等魄力实非常人所能及。”
赵瑾淡淡笑着,礼尚往来一句,“史运使不也是吗?明知赵某是个亡命之人,却仍敢只身来此赴约。”
史智文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置于桌上,抬手在上面点了点,说道:“赵侯送来这个,不就是希望鄙人能来?”
赵瑾瞥了一眼他指下的信,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史运使,你背着朝廷,干的那些中饱私囊的事不止于此吧?”
史智文道:“侯爷想说什么,我也清楚。”
赵瑾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就给个准话。”
史智文道:“准话可以给,但是在说之前,我很好奇,侯爷究竟是凭着怎样的底气坐在这里的?如今朝廷正重金悬赏围堵你,你就不怕我前脚答应,后脚就引人来堵你?”
赵瑾知道这人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后手,若是没有,他能马上翻脸。
“中州道是个好地方啊。”赵瑾丝毫不露任何怯弱之态,气定神闲道,“虽然比不上淮安道富庶,可是地处大楚中心,不受边沙苦寒,东面还挨着京畿道,不论怎么看,都是生不出动乱的太平之地。”
史智文问:“所以?”
赵瑾道:“兵部职方司管天下舆图,地方烽燧和镇戍兵马的详情更是记录得一清二楚。赵某不才,有幸见过中州道的一应部署图。史运使,我今天把话挑明,就是要告诉你,我对中州道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
史智文道:“我听说,侯爷此次从邑京逃出,随身只有千余人。就凭这千余人,侯爷就想横穿中州道?”
赵瑾道:“剑西的七万人不是白白养着,中州道仔细来说,其实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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