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珩愤懑地望了高座上的父亲一眼,不甘地压下声音来,“儿臣知错。”
“父皇息怒。”秦潇赶紧道,“阿珩有口无心,她不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怕是还不知道此案的进展。”柯归拱拱手,对秦潇道:“案子移交大理寺多时,三司会审之后已经定罪,现在就等着秋后处刑了。”
秦潇见秦惜珩抿唇不语,迅速将目光转向宁澄焕,宁澄焕轻轻点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吏科给事中周秋。
“圣上,”周秋双手持着朝笏,对楚帝道,“前几日,臣才查验了考功司去岁的职官名单。傅玄化虽才调回京中一年,但他的考绩均为上,可见并无半分过失。况且当年凰叶原一役,的确是由他解围才能躲过一劫。杀一人何其容易,可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明白朝廷的仁心。公主说的没有错,乱臣贼子和忠臣良将绝不能混为一谈。故而臣以为,可将傅玄化从轻发落。”
对立的口水声接踵而至,两方争论之下,朝堂成了市井街头,楚帝不动声色地听了半晌的纷争言辞,随后撂下一句“择后再议”,便让这场朝堂风波落下了尾声。
殿外飞雨阵阵,秦惜珩先于群臣离开上宣殿,走远许久后,她才红着眼眶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凝香替她撑着伞,小步跟在侧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秦惜珩背身对着她,哽着嗓子道:“你说,这件事我若是替他达成了,他愿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凝香斟酌着正要回答,秦惜珩拂去眼中的泪,强忍着哭意道:“算了,看或不看,又是谁能勉强得来的。”
前方有一队巡守的羽林卫迎面走来,为首的那人虽然压低了脸,但秦惜珩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队羽林卫走近了,整齐地对秦惜珩行礼,“见过仪安公主。”
秦惜珩不看其他人,只盯着为首的那人看了一会儿,才说:“其他人先走,谷怀璧留下。”
其余人继续向前巡走,谷怀璧留守原地,低声道:“阿珩,我正当差呢。”
秦惜珩听着他这声称喊,心中觉得全是讽刺,冷笑道:“说起来,我还未恭贺你高迁。这御前带刀卫的盔甲穿在身上,挺沉的吧。”
她话语之中的奚落味道甚足,谷怀璧就要开口,继而听她再说道:“你终于又往这里靠近了一步,心中想必欢愉得很,有没有我这句恭贺,怕是已经不重要了吧。”
自上次在长春楼外无意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后,她就再没见过谷怀璧,那日后,谷怀璧也没有给公主府递过任何信件。
那句话谁也没有说开,但各自已经心中有数。
美人立于雨中伞下,恍若浮在画中一般恬静温柔。秦惜珩今日着的虽是朝服,却比平日的常服多了一份端庄和素雅。
这是谷怀璧没曾见过的另一个模样。
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秦惜珩的美貌之下,多日不见,此时面对着她,已经看得有些神魂颠倒。
“相识一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谷怀璧回了回神,自顾自地解释,“也是,你之前就这么说过我。”
秦惜珩敛起笑,语声清冷道:“相识一场,我劝你到此为止。做人不要太贪心,当心吞多了嚼不烂,反倒噎死自己。”
谷怀璧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道:“多谢公主提醒,臣会记得的。”
“这样最好。”秦惜珩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转身要走。
“公主,”就在她错身要离开时,谷怀璧又叫住,声有不甘地问道:“赵瑾哪里比我好?”
“他哪里都比你好。”秦惜珩回答时头也不回。
画中美人渐行渐远,谷怀璧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握住刀柄的手指蜷得愈发地紧。
楚帝朝后回到朝阳宫,屏退旁人后直接问谢昕:“怀玉是不是递过替傅玄化求情的折子?是你批了打回去的?”
谢昕坦然承认,“嗯。”
楚帝揉了揉额头,万般无奈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打回去,可你多少也该同我说一声。”
谢昕走上前替他轻轻捏着肩颈,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了反而让你心烦,倒不如直接打回去,断了他的这个心,也总比被搅进这浑水中要好。”
楚帝“哼”了一声,“今日太子突然在朝上替傅玄化求情,这才是让我措手不及。”
谢昕听他这么说,倒是略有惊讶,“太子也替傅玄化说情?”
楚帝道:“不光是他,今日连阿珩都上殿了。多半是怀玉去找了阿珩,这丫头才来说动了太子。否则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太子才不会沾染丝毫。”
谢昕道:“这宫中遍地都是耳目,倘若太子只是刚好摸准了你想宽慰大长公主的这份心思呢?”
楚帝摇头道:“我虽不大喜欢这个孩子,但却最了解他。他不是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想不到这上头来。如果没有人专门点醒,他未必会在朝堂上开这个口。”
谢昕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既然太子都开口了,这事倒不如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允了,你也不亏。”
“我自然是不亏。”楚帝拉住他的手,把人抱在腿上坐好,按住他的后颈往下压,自己稍稍仰起头去吻他。
“青天白日的。”谢昕嘴上这么说,却抱他抱得紧。
“又不是没有做过,与你,还分什么白天夜晚。”楚帝说话间,一只手已经顺着他的袍子探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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