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摇头不接,道:“公主离府时吩咐了,不见任何与侯爷有关的人和事。”
赵瑾又问:“公公可否透露一二,公主为何不许我离府?”
福寿道:“侯爷恕罪,小臣真的不知。”
赵瑾没再为难他,等人离开后,烦闷地叹了声气。
韩遥守在一边看了她许久,道:“侯爷,你上次不是说,公主愿意站在咱们这边吗?既然话都说了,公主总不会无故不见你,也不让你出府。我看……咱们不如先等几天?万一外面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好避避风头。”
秦惜珩不愿见面也不愿接信,多半还是因为昨夜的那档子事。
赵瑾心如乱麻,闷闷地“嗯”了一声,愈发惆怅往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邑京困人,囚的不仅是人身,还要将她的心也绕进去。
一道风突然从窗外袭来,吹得桌上的书纸翻散开来,赵瑾赶忙按住,将吹开的纸张拿镇纸压了。
“怎么突然起风了。”韩遥体贴地关上了窗,又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色,回头对赵瑾道:“侯爷,好像要下雨了。”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又是一阵风起,带动春日里落地的残叶飞卷上天。
风动雨来,一场春霖令人猝不及防,着雨后的邑京像是蒙上了袅袅青烟,雨滴浇在房檐瓦砾上淅沥悦耳,伴随着宫墙内的钟鸣声迎来了又一日的早朝。
群臣礼毕,秦潇第一个出列,道:“禀父皇,儿臣有一事欲说。”他顿了顿,趁机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并不远的宁澄焕,然后道:“儿臣以为,傅氏一族,并不是人人都需要依律法处置。”
此言一出,殿上开始了一阵嘈杂。高座上的楚帝睨看着下方,道:“你继续说。”
秦潇心道果真一言说中了楚帝的心病,再开口时愈发有底气,“傅家多为武人,儿臣以为,有军功在身的傅家子弟,可免其死罪,改判他刑,以彰我朝仁德。”
这番话之后,朝臣的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
“再说,”秦潇扬了扬声音,继续道:“当年追随太祖皇帝的武臣们,如今也只剩傅家了,他们纵然没有功劳,也有祖辈们积攒的苦劳,若是全依律法而行,儿臣认为不妥。故,儿臣奏请父皇三思。”
“殿下慎言!”严冬声第一个站出来说,“国有国法,怎可因从前的功劳再更改处置?难不成一个人恶贯满盈,却因他之前无意做了一件善事,就能得到原谅吗?”
秦潇道:“严尚书,你掌管刑部,孤知道你最是正直。可律法无情,人却是有情的。傅家诛尽不算大事,可傅玄化是有过军功的,沙场征战何其不易,若是因这事而寒了将士们的心,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严尚书。”殿门处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众人回身望去,只见秦惜珩着一身朝服,慢慢走来,道:“你方才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还请公主赐教。”严冬声顾不上高座的天子,直言问道。
秦惜珩道:“赐教不敢,我只是想问一问严尚书,傅玄化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严冬声哑然,秦惜珩又道:“建和三十六年,车宛入侵梁州边界,险些将赵瑾困死在凰叶原。当时若不是傅玄化领兵及时增援,只怕剑西三州已然不保。”
秦潇接话,“不错。这件事兵部的文册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他说着就朝贺朝运看去,“敢问贺尚书,此事是或不是?”
贺朝运想起前几日赵瑾向他讨要兵部军记一事,心中多少有了些底,点头承认:“确有此事。”
秦惜珩道:“既然有这么一件事,那么仅傅玄化一人,于我大楚而言便是功臣。他既然并不是恶贯满盈,那么为什么不能从轻发落?”
她对着楚帝盈盈一拜,沉稳说道:“父皇,儿臣附议。”
秦佑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她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再一想到赵瑾,是下就全明白了。
“父皇,”他决定帮上一把,“儿臣觉得阿珩说得挺有道理,错在傅玄柄,与傅玄化有什么干系?”
大理寺卿柯归亦不赞同,道:“即便傅玄化有此军功,那么当年之时,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犒赏,这世上哪有一功二用的道理!若是人人都如这般,那这世上便再无有罪之人了。”
“柯寺卿这话错了。”秦惜珩强硬地回嘴,“这不是一功二用,这是要告知天下武臣,大楚明晰事理,不会将乱臣贼子与忠臣良将混为一谈。”
“公主。”何茂昌在她话音落下后马上说道,“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且不说公主的这番言论是否有理,单凭你今日来到这上宣朝殿,就于理不合。”
“我干预朝政?”秦惜珩冷眼看他,“我朝初始就设有女官,敢问何尚书,你说女子不得妄议朝事,那就是说,宫中不该有女官之职,这意思是说,太祖皇帝当初就做错了?”
“臣绝无此意!”何茂昌脚下后退一步,立刻又对楚帝道:“圣上明鉴,臣只是就事论事。”
秦惜珩原本就因与赵瑾不和而私藏怒气,现在又受他这么指责,愈发心中不快,凌冽道:“既然是就事论事,那我是不是女子,与今日该论的事又有何干系!尚书只怕是说不赢我,所以才拿我是女子来说事!”
楚帝看了这么久,这才略带严肃地喊了一声:“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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