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松弛的身体骤然一紧,顿时色变。
秦惜珩盯着她,将她五官表情的细微变化看得一清二楚,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赵瑾打断她,极力否认:“臣自小就在梁州,来邑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回来还是因为太后驾鹤西去。公主,这玩笑可开不得。”
秦惜珩道:“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必瞒我。这件事我本来就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是日后我们还有好远的路要走,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
赵瑾背心里都冒出了冷汗,坚持道:“若非圣诏,臣不敢离开剑西。这件事就算是公主再问百遍,臣也只有这一个回答。”
“我知道是你。”秦惜珩闭眼片刻,按沉下心来,“三年前在邑京郊外,你救过一个女孩儿是不是?”
她脚下轻移,朝赵瑾靠近几步,伸手指着自己,“你救的那个女孩儿,是我。”
第047章 故昔
赵瑾毫无准备地愣在原地,脑中嗡然一声巨响。
三年前,夜鸽在邑京的暗网消息突然中断,加之又传来樊芜病重卧床多日、水米难进的消息,她担心之余,留信后瞒着所有人独自来了一趟邑京。
秦惜珩从赵瑾脸上的神色验证了一切,她心中百感交织,用那别名叫道:“阿玉。”
赵瑾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勉强笑道:“公主在说什么?臣的字里面虽然带了一个玉,但不是公主说的那个人。况且臣听说,救过公主的只有谷怀璧。”
秦惜珩摇头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那是你。你当时戴着一顶斗笠,蒙了口鼻还易了容,因为怕暴露身份和行踪,所以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你刻意伪装过的。”
赵瑾佯装不懂,连目光都不敢直视她,说道:“公主认错人了吧?”
“当年你替我正骨时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怎么,要我现在重复一遍吗?”秦惜珩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须臾才继续道:“春猎那夜你已经不打自招了,阿玉,你现在又想怎么糊弄我?”
赵瑾无话可说,只有沉默。秦惜珩穷追不舍,道:“你说你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可你做到了吗?为什么救我的人会变成谷怀璧?”
“公主,”赵瑾迟疑着,不敢冒险半分,仍旧道:“公主认错人了,揽芳楼那次,是臣初见公主。”
秦惜珩当然知道她在坚持什么,于是缓下急迫的语气来,徐徐而言,“既然是谈话,那咱们还是都坦诚一些。这儿没别人,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以为你当时易了容换了声,我现在就认不出你了?”
“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那是桂花混杂着牛乳的香气。他们说救我的人是谷怀璧,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只是发热生病,不是烧坏脑子忘记了全部,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身上的气息,那日你在猎场救我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秦惜珩的眼睛里倒映着赵瑾紧张的模样,她盯着人不放,说道:“你们都说是谷怀璧救了我,可他不过是捡了你的漏,我一直很清楚阿玉不是他。后来我确实喜欢他,但现在再想,那不过是因为他练武的时候与阿玉救我的身影有几分相似。怀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春猎那夜火光滔天,救我的人是你。我心中不快,陪我外游的也是你。愿意费心费力给我做点心的还是你。我今天下午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在大婚之前就认识你是谁该有多好。”
赵瑾勉强接话,“臣子奉主,天经地义。臣不过是尽了本职而已。”
秦惜珩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况且我们不是君臣。怀玉,我们光明正大,史册里都记着我们是夫妻。”
赵瑾别过脸去,“公主,你只是因为被谷怀璧伤了心,所以才将目光转到了臣身上,等时日长了,公主就会倦了。咱们只是徒有一个虚名而已,连大礼都没有真正地成过,所以公主,你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但你当年收了我的金锁。”秦惜珩追着她说,“我后来知道送人金锁是什么意思了,你当时明明都知道,却还是收了,既然收了,现在又为什么不承认我?我不会对你生倦,怀玉你信我。大礼什么时候都能补,现在就行,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叫人去准……”
“公主。”赵瑾拉住她,顿了一会儿才说出下面三个字,“不必了。”
她原本不是看重虚礼的人,可大婚那日的事情还是有些过了,外人议论时,不可避免地会挫杀梁渊侯的脸面。她天生也是带着几分傲骨的,听着那样的闲言碎语,心中若说不窝火是假的。纵然这些虚礼现在还能再补,可也是落于无人知晓的背后,已经无济于事了。
有些东西,不是事后说补就能够补上的。
秦惜珩怔然,所有的话语都因这三个字戛然而止。她看出赵瑾眼中有一丝不甘的失望,当下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一时之间只知道道歉,在不知说了第几个“对不起”后,赵瑾打断道:“以公主当时的处境,出降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确实是一种折磨,臣后来已经看开了,所以不怨公主。那天晚上咱们也达成一致,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而且,臣放纵惯了,不习惯被人拘着,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我……我那时,我不了解你,我不喜欢和外人处在一起,才会那么说的。”秦惜珩慌慌张张地解释,两只手都拽紧了赵瑾,“怀玉,我对你不是那种一时半刻的暧昧,我是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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