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师父的书都翻烂了,药瓶子一罐一罐倒出来研究,拿着笔墨做纪录,分析每一种药方的材料与特性。师父褻玩师弟们的时候都要服药助兴,她计画在师父的药里加点甚么,让师父虚弱无力,她便可趁机割断师父的喉咙,最好是直接毒死,一了百了!
不管是师妹送去的药,或自己端去的药,师父毫不犹豫倒进嘴里,用嘲笑的表情回应她调的毒药,然后每天依然活着走出那间恐怖的卧房。
活着便是对她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恨,恨自己知识不足,无法调製出杀人的毒药;恨自己武功不高,无法用武力让师父下阴间!
已经两年了,她从十五岁长到十七岁,对那老变态一点办法也没有。
「师姐……」师妹怯生生的进屋,见她伏在案上,轻轻啜泣着。「师姐,嵐颖师妹说镇上传来消息,今年的武林盟主是御剑山庄拿下,听说一套御剑法独步天下,很威风!」师姐仍然趴在桌上啜泣,本来想说点新奇有趣的让师姐开心,看来是没效了。
她「霍」的一声抬起头来,双眼泛红,口里喃喃道:「独步天下……没有人能破解,我怎么没想到……」
她突然跳起来出衝出门外,师妹呆愣在一边,搞不清师姐发甚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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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倚从恶梦中惊醒,日復一日,一如往常。
醒来后摸摸床边,没有温度。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竟然开始习惯他合着外衣抱着长刀睡在她身侧的日子,太不应该。
察觉她的动静,两个宫女端着水盆进屋里要服侍她,她不习惯有人帮她抹脸换衣,便请她们留下水,去帮她准备早膳。
和早膳一起送进来的还有洛至仁,最近两日他们俩在皇宫里悠间度日,也算是帮洛至仁养伤。在外面追魔教的时候有一餐没一餐的,来到皇宫里,洛至仁一天叫上四餐,而且皇帝吃甚么,他要求桌上就摆甚么,顶多少几道菜以示对皇家的尊敬。仪亲王欠他一手,对他的要求睁隻眼、闭隻眼,摸摸鼻子认了。像是这顿早膳有一大盆鸡茸白粥,配上两道素菜、两道荤菜,还有一小碗燉的浓郁的鸡汤,安倚吃了两小碗粥和一点菜,其馀全被洛至仁扫进肚子里。
洛至仁不只会吃,还每天变着法子为难小杯子,例如现在,他对小杯子慵懒喊道:「杯子公公。」
小杯子额上留下冷汗回道:「在。」
「公公,你没见到咱们安娘子衣裳都破了,下大雪的没有件披风遮着,要是病了你说谁该负责?」
安倚看看自己的衣服,上次那件暗灰色的被刘芯儿划破染了血,换上的这件是深紫色棉布搭暗灰色,衣服虽旧,只有袖口边缘破了几个小口子,其他部分很完整。
小杯子扫了一下安倚道:「在下立刻办。」语毕便退了出去。
不会儿两个宫女捧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了三套冬衣、一件斗篷。冬衣款式雷同,都是交领窄袖的长袍,方便动武,配色也似安倚身上穿的深蓝配浅蓝、深灰配浅黄、深红棕配黑色,斗篷是浅灰色,领口翻着深棕色兔毛,看起来质感很好。另外一个木盒装了三套黑色男装,款式和洛至仁身上穿的相差无几,只是反光的色泽看起来比洛至仁身上的更有质感,是好料子。还有一件黑色斗篷领口翻红棕色狐毛,看起来绝非俗物。
「谢谢公公费心了。」安倚谢过收下,心里暗自佩服,不得不说皇帝身边侍候的小杯子公公果然有眼力,送的衣物她很喜欢。心里也替小杯子捏把冷汗,洛至仁为难人的本事她亲身体验过,见他用在别人身上倒有一番新的乐趣……至少不是自己被为难。
「你快换上,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请公公拿下去立刻改改。」洛至仁催促道。
安倚狐疑的看了洛至仁一眼,他一脸靦腆微笑,她不好在杯子公公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便转去内室换上深红棕色配黑色的那套。
安倚走进正屋,洛至仁盯着她的眼神一亮,嘴里不断称讚好看极了,衬的人更亮丽。随后转头微笑道:「杯子公公。」洛至仁托着下巴,声音慵懒道,「咱们安娘子穿上这身衣服,头上就一根木簪子搭着,你瞧可以吗?」
小杯子弯腰连声道:「这就处理、这就处理。」急忙退了下去。
这次捧上木盒的速度比衣裳快得多,一个雕刻精緻的小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来共十八支大大小小的金、银簪子、釵子,一半掛着垂饰、一半没有,总的来说每支都属于造型简单,但是雕刻非常细緻,上头镶的宝石各个价值不斐。另外还有好几支金、银手鐲,造型也是简单路线。
洛至仁挑了一支手指粗,雕工细緻银色发簪,和一支细的银色锤鍊发簪替她插上,一边替她系上斗篷一边道:「这么好看的模样,一定要带你去御花园给那些不长眼的瞧瞧,看他们敢不敢继续喊你妖女。」
安倚盯着他好看的脸,此刻因为心情愉悦的缘故,他脸上越发神采飞扬,帅的她张不开眼!但是她心中明白,那日助他度过玉笋青的药力之后,他便开始演戏,演很大。以她对洛至仁的了解,他必在筹谋甚么,只是宫闈之内不好说,免得隔墙有耳,她只管配合演戏就好。
洛至仁披上斗篷,和安倚并肩在御花园走着,小杯子带着两个小公公、两个小宫女在后面远远跟着,免得听到两人说话。
地上积雪未融,天上万里晴空,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洛至仁温声道:「我这两日睡得很不好,你呢?」
安倚微笑,她每天做恶梦,他又不是不知道,问睡得好不好做甚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像今天早上一样,床边少了他的陪伴,心里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觉,所以觉得睡不好?她撇开头觉得自己疯了,洛至仁向来以捉弄她为乐,利用她也毫不手软,哪儿来的悵然若失,失的只有她的理智。
「从来没睡好过,忘了?」安倚回视他答道。
洛至仁笑笑,他没期望安倚会说出甚么捨不得他的话。「穿上新衣服后,有件事非你办不可。」
安倚微笑,洛盟主果然在谋算甚么。两人行至梅花树下,安倚一边赏梅,一边问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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