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和煦,清风撩人。
长安城内却一派肃杀,百姓纷纷回屋,紧闭门窗不出。
宽阔的街道上,房玄龄莫名观察着四周,心情浮现种种猜测。
这时,长孙无忌看过来,漠然说道:“房大人好手段,居然早就做好防备,让好几家人跑出城去,倒是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当初找你,是想让你替朝廷去谈判,但因为某些原因停止,现在,还请房大人再去谈谈,以免长安陷入刀兵之灾,苦了百姓,如何?”
“哦,当初因何中止谈判?”房玄龄反问道。
“那个已经不重要。”长孙无忌冷声说道。
“不,对老夫而言,很重要。”
长孙无忌当然不能说出见过李二,得知藏着圣旨后不得不改变计划,连李治也软禁起来,冷声说道:“房大人真忍心看到长安大乱?别忘了汉王身边士卒构成复杂,很多突厥人,一旦杀进来,恐怕放不下刀。”
“不,老夫想法恰恰相反,打不起来,不信……你看看四周可还有百姓?”房玄龄看着四周,一脸笃定,从容,自信。
长孙无忌这才发现四周百姓一个不见,很是反常,大战将起,百姓应该出来打探情况才对,应该紧张、恐慌才是,为何一个不见?
事出反常,长孙无忌忽然不安起来,看向长孙涣。
长孙涣脸色微变,但还是如实说道:“汉王说一个时辰后进攻,让百姓各自回家,避免误伤。”
“什么?他一句话就……”长孙无忌脸色大变,这是什么?这是威望,是民心,是不可替代的地位,没有百姓支持,这仗还怎么打?
房玄龄也是吃了一惊,这影响力也太高了吧?前无古人,精神一振,饶有兴趣地看着长孙无忌,讥诮道:“长孙大人,没有民心,老夫看你还怎么玩下去?反正老夫家人都已经安全,听说房二干掉吐蕃三个王子,还杀了突厥大王子,光宗耀祖,就算老夫死了,凭房二的功勋家族只会更昌盛,倒是你长孙家,悬咯!”
这个时代的人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宁可自己死,长孙无忌气得脸色铁青,但不得不承认说的有道理。
莫名的,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但很快掩饰下去,对房玄龄说道:“不劳房大人费心,走吧。”
“你觉得汉王会听我的?”房玄龄讥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关系向来密切,要是你死了,房二一定会恨汉王不救吧?”长孙无忌反击道。
“老狐狸,算计挺深,可惜你算错了一点。”
“哦,哪一点?说来听听。”
“自己猜去吧。”房玄龄不屑地说道,大踏步朝城墙上走去。
守城将士们见房玄龄过来,纷纷行李,眼神复杂。
房玄龄没多言,来到城墙上,见秦怀道已经走远,汉州军黑压压一大片,军纪严密,军阵森严,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不由感慨道:“好雄壮的军威,当年玄甲军也不过如此,林子善,你觉得能守住?”
守将赶紧抱拳行礼道:“回房相,末将不得而知,唯一死耳。”
“不如你打开城门,老夫可保你不死。”房玄龄笑道。
守将林子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不远处的长孙无忌,没敢接话,心中却有些动摇——长孙家这颗树虽然大,现在看来未必能庇护自己安全。
“动心了?”长孙无忌上来,冷冷地问道。
“不敢,末将是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贴着大人的标签,就算开城门也逃不过一死。”林子善赶紧说道。
“你知道就好。”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旋即看向房玄龄补充道:“离间之事就不要再说,还是劝说汉王退兵吧,否则这长安城内不知道多少人要死,都是多年的老伙计,老夫狠起来你清楚。”
“老夫狠起来,你也清楚。”房玄龄冷笑道。
“你……”
长孙无忌气得差点动刀,喝问道:“你想怎样才肯出手?”
“老夫要见面圣上。”
“这不可能。”
“那就是没得谈了。”
“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长孙无忌开始威胁了。
房玄龄讥诮道:“信不信老夫现在就跳下去?”
“你……”
长孙无忌气得刀都拔出一半,但还是忍住,杀了房玄龄就少一个筹码,房玄龄真要是死了,对自己更不利,将火气压下去,说道:“你不是向来尊重名节、律法和规矩吗?汉王兵临长安,意图造反,你的坚持呢?”
“你也造反,我同样无可奈何。”
“不,老夫没有,老夫是在力挽狂澜,重振山河,只要汉王去追击吐蕃,朝廷大军就能放手追击突厥,最好一举歼灭这两个国家,开创大唐盛世,岂不快哉?这是你我当年的夙愿,也是你我一生的追求,难道你忘了?。”
房玄龄讥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来人!”
长孙无忌见房玄龄油盐不进,不想再谈,看向长孙涣叮嘱道:“你带人坐镇此门,如果汉州军进攻,将房大人推出来挡箭,务必守住。”
到这一刻,长孙无忌已经不信任原守将林子善,匆匆朝皇宫而去,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也只能自己去处理。
林子善也感受到,心中别样心思更重了,求助地看向房玄龄。
能活着,没人想死。
……
城外,汉州军大营。
中军帐内,秦怀道正在部署进攻计划,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汉王,北方出现一支朝廷大军,人数五万左右,打‘武’字旗,距离不过十里路。”
“‘武’字旗?武士彟到了?”秦怀道目光一凝。
“总算到了,汉王,末将去会会他。”房遗爱主动请缨。
“朝廷兵马,能不自相残杀最好,但该有的准备必须有,中军和特战军随我北上,罗章、安国公,你俩留下,防备朝廷忽然出兵,罗武,带些人随我去会会他。”秦怀道果断做出部署。
“不可,太危险。”
“有什么事交代一声,我去吧。”
“直接开战就是。”
众人纷纷劝说道,满是关切地看着秦怀道。
“无妨,我心中有数。”秦怀道拒绝道,起身朝外走去。
罗武赶紧叫来一营近卫保护,一行骑马走出大营,往北走了一段距离停下等候,大营各军动起来,纷纷上马待命。
战斗一触即发!
没多久,房遗爱独自打马上前,拱手道:“汉王,中军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起攻击,请指示。”
“看能不能骗出武士彟出来聊几句,一旦发现对方出来,直接进攻,特战军在前,中军压上,直奔武士彟,武士彟一死,群龙无首,能速战速决,减少伤亡,都是朝廷将士,死了可惜。”秦怀道叮嘱道。
房遗爱点头,一拉战马,迅速返回军阵之中。
“阿叔,能行吗?太危险了,万一武士彟也打着同样算盘该当如何?”罗武不放心地提醒道,眼中满是担忧。
秦怀道没接话,盯着前方耐心等候。
已是正午,阳光有些炎热,笼罩着荒野,静谧,平和。
远处又一群惊飞的鸟雀,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低沉,密集。
目之所及处,一支大军忽然冒出山嵴线,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走的并不快,走到一处开阔地时停下,开始列阵布防。
秦怀道并不乘机进攻,反而耐心等待一会儿,这才策马上前,喝道:“本王在此,前方何人领军?让武士彟出来一叙。”
声音如天雷滚滚。
一人一马,威风凛凛,胆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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