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砺 - 第二一五章 捉住你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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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即将篡代,最明显的迹象——不止一个人,声称听到了宣皇帝的“神语”:
    “伦宜早入西宫。”
    西宫即宫城,相对于东宫,宫城在西,因此,亦称西宫。
    这句话,最早出于牙门将赵奉之口;若以为赵奉卑微小将,所说不足为凭,那么,散骑常侍义阳王威也声称听到了俺曾叔祖的“神语”,这总够分量了罢?
    司马威,义阳成王望之孙;司马望,安平献王孚之子,过继给司马朗做嗣子;司马朗,宣皇帝之大兄也。
    何天想,这是远支合起伙来挖近支的墙角啊。
    司马威一说俺也听到了宣皇帝说“伦宜早入西宫”,赏报立马就来了——加侍中!
    目下,距元旦——元康四年元旦,二十天。
    所以,卫瑾的判断是对的——赵王的篡代,就在二十天后!
    第二个重要消息:齐王冏出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哦?”何天微笑,“跟咱们做了邻居啦?”
    “嗯,算是罢!”
    “看来,这位齐王,同他的九叔祖,不大对付呀!”
    卫瑾点点头,“是不大对付。”
    顿一顿,“倒贾,齐王是立了大功的,但赏报只是个游击将军,较之倒杨之楚王、淮南王,可是差的太远了。”
    “人比人,气死人!”何天含笑,“赵王、孙秀,惮齐王在内,坏自己的好事,乃出齐王镇外,可是,这步棋,他们是走错了!适得其反!”
    “你是说——”
    “蛟龙入海——到时候,第一个起兵讨逆的,怕就是这位齐王了!”
    卫瑾、李秀对视一眼,皆深深颔首。
    “第三件事,”卫瑾微笑说道,“繁昌公主来看过你了。”
    啊?
    “呃……彼时,我一定还睡着罢?失礼得很!”
    “前十七天的事,彼时,你昏昏沉沉的,但没有真睡着。”顿一顿,“不过,也认不出人来。”说着,卫瑾抿嘴一笑。
    有啥好笑呢?
    李秀马上解惑,“认不出归认不出,但你捉住公主的手不肯放,公主又不敢用力回夺,怕牵扯到你的伤口——就这样被你捉了小半个时辰!”
    啊?
    何天皮包骨头的脸,慢慢的变红了。
    不过,于思满面,倒也看不大出来。
    “呃,公主过繁昌……是为巡视封邑吗?”
    “不是,”卫瑾摇摇头,“专门来看你的。”
    啊?
    “呃……她出京,不是不大方便吗?”
    “宫变之后,她就搬出宫城——搬回自己的公主府了;来繁昌,是微服,也没跟宫里头打招呼——那边一锅粥似的,也没人来留意她。”顿一顿,“所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何天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只能:“公主厚意,我,感激的很!那个,呃,失礼,失礼!……”
    卫瑾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她并没有怪你。”
    顿一顿,“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将琼苑借了给你。”
    啊?
    “不是我求来的——是她自己主动开的口。”
    顿一顿,“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
    “这……”
    卫瑾凝视何天,“云鹤,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情,过于计较,反倒显得小气了。”
    “呃……好罢!我受教了!”
    “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了吗?待天下大定,琼苑,你再还给她,就是了嘛!”
    说着,再一笑,“不过,公主也说了,天下若大定,你就算‘刘备借荆州’,也没有干系!”
    一借不还?
    不大好吧……
    “琼苑既已是你的了,我就跟文次骞商量,买下来的粮食,就往琼苑运好了——已经运了两批粮食进来了。”
    何天定定神,“好!”
    顿一顿,“接下来,要加快买粮的速度——不要远求,就在繁昌、许昌左近,尤其是许昌左近的粮,有多少,买多少!”
    卫瑾先应了声“好”,“如此,运费自然省下来许多——”
    顿一顿,“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何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而冷酷的笑容,“没有粮,他起什么兵?讨什么逆?”
    卫瑾、李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齐王冏也。
    这一招厉害!
    真正叫“先占地步”了!
    “对!”李秀很兴奋,“到时候,齐王就得来求咱们了!”
    “不一定要他来‘求’——咱们主动找上门去,也是可以的。”
    卫瑾的心里,轻轻叹口气——她是真佩服何天!
    刚刚知晓齐王冏镇许昌,琼苑刚刚到手,就已经掐住齐王冏的脖子了!
    “要快!”何天说道,“咱们只有二、三十天的时间——赵王还没有篡逆,齐王刚刚到镇,还两眼一抹黑,粮价也还没涨起来;一个月之后,情形大不同,就不可以在许昌左近大肆买粮了——那样,就太着痕迹了!就等于同齐王抢食了!”
    “好!”卫瑾点点头,“目下,文次骞不在繁昌,咱们谈完了,我立即叫人快马知会他!”
    顿一顿,“跟你说说文次骞。”
    哦?
    “这一次,你烧的天昏地暗,我和淑贤妹妹,都慌了神;邓公和魏大夫,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这一回,是你自己顶下来的。”
    “哭的最厉害的那个,你晓得是谁?”
    既然有个“最”,哭的,自然不止一个人——此时,卫瑾、李秀已不惮于表明自己为何天哭了。
    “呃……谁呀?”
    “绿珠,眼睛都肿成桃子了。”
    哦……
    “唯有一个人——就是文次骞,镇定如恒,说,你那个……吉人天相!一定好的起来的!这一次,不过小厄而已!自来成大事者,有不经磨难的吗?譬如渡水,中流遇风浪,过去了,即天晴气朗,满目金波!”
    李秀纠正,“文次骞不是说你‘吉人天相’,他说的是,‘何侯天命攸归’!”
    卫瑾微微一笑,“好罢,‘天命攸归’!”
    天命攸归?
    “总之,我们手忙脚乱;他呢,该干嘛干嘛,一天都没有耽搁!”
    “一边买粮,一边招兵——买粮不必说了,招兵,也已有些眉目了。”
    “目下,聚于麾下的,主要是两拨人。”
    “一拨,是文次骞西征时的旧部——联络上了。”
    “一拨,是淮南王的旧部。”
    那班“奇才剑客”?
    有点意思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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