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坐下,不再打扰他们兄妹种地,陈庆笑道:“刚才我回来时,遇到巧云了。”
“那夫君也遇到梁总管了?”
陈庆点点头,“她们在一起,梁氏居然是巧云的贴身小宫女,真是巧啊!”
吕绣微微笑道:“其实还有更巧的!”
陈庆顿时有兴趣了,笑道:说来听听!”
“去年璎珞接到一封太原写来的信,也是她以前的小宫女,现在住在太原,她求璎珞帮她寻找女儿,璎珞去哪里帮她找女儿,没办法,璎珞安排急脚递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她,没想到前些天居然找到了她的女儿。”
“可是那一批小宫女?”
“正是,这四百多名小宫女基本上都是宫女所生,宫女年长后被遣散出宫,她们女儿被留下来,我问了一下,很大一部分小宫女的母亲都在,殿下可以帮她们寻亲!”
“你的意思是,把她们都放回家?”
“看她们自愿,愿意留下来我收,想和家人团聚,我就放她们走,那些几十名宦官也一样,想回家乡,我就给一笔钱让他们回去,他们都是可怜人,被奴役半辈子了,给他们一个选择吧!”
陈庆心中赞叹,妻子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巧云说温大娘要走了?”
吕绣点点头,“他们夫妻去年就提出来了,我挽留了他们,上个月他们又提出来,想孙子了,这次我就没有再挽留了,补偿他们一年的俸禄,让他们回乡养老吧!其实我也明白他们并不是为了回家看孙子。”
“是因为新王宫?”陈庆试探问道。
“应该是这个缘故,他们没有明说,我也没有点破!”
吕绣轻轻叹口气,“其实不光是他们,府上所有使女和下人,我都考虑中止合约,把剩余时间都补偿了,让她们回家。”
“所以娘子打算让梁氏带一批宫女和宦官过来?”
吕绣无奈道:“只能如此了,王宫和王府完全不是一回事,规矩都不一样,我们只能去适应它。”
.........
陈庆回到书房,心绪颇为不宁,这几个月他都在外面征战,感受不到建立王国后的变化,事实上,一切都在变了,连家人都要适应雍王府变成雍王宫的变化,跟随多年的仆人也必须遣散回家了,仆人使女要变成宦官宫女。
他们手下官员也何尝不是如此,以前所有的官员都属于幕僚官,在朝廷没有档桉,或者寄禄在川陕宣抚使司下面,现在所有官员都要变成王国官员,要摆脱宋朝的体系,建立自己的官僚制度,直接套用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度是最简便、也最成熟。
陈庆又想到了参知政事的缺口,必须要尽快决定新人选。
陈庆坐到位子上,提笔写下了几个人选,第一个是他的顾问卢存逸,关中大儒,也是这几届科举的主考官,想了想,陈庆还是把他名字背后的参知政事划掉了,卢存逸做学问可以,治国不行,陈庆在他名字背后补上了国子监祭酒,这个职务更适合他。
第二个是刘瓒,刘子羽的长子,目前出任演武堂都监,他是武将出任,陈庆考虑他出任枢密使,但感觉他的资历还是差了一点,更重要是他的背景不够,三军将士不会认可,陈庆只得叹口气,把他的名字也划掉了。
陈庆想到了牛皋,牛皋是出任枢密使最合适的人选,资历和威望都足够了,但牛皋要替自己坐镇燕山路,无暇分身。
或许可以找一个人过渡两三年,想到过渡,陈庆立刻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他提笔写下了折彦质的名字,折彦质曾出任朝廷同知枢密事,经验丰富,替自己组建枢密事最合适不过。
敲定了枢密使人选,但这个枢密使不是参知政事,这一点和朝廷不同,只能出任内政堂行走。
下一个就是中书侍郎人选了,胡云被众人一致反对,资历不足这个硬伤太大,陈庆只能另选他人。
陈庆提笔写下了江陵知府张舜,张舜曾兼任荆湖南路尚书行台长史,尚书行台撤销后,张舜继续出任江陵知府,现在改称呼为江陵刺史。
张舜是宣和年间的进士,入仕二十余年,从主薄做起,一步步升为县丞、知县到通判,也曾经在朝廷出任过三年户部郎中,最后升为知府,履历很齐全,在南方官场人脉很深。
陈庆渐渐明白周宽为什么推荐张舜了,内政堂需要一个南方系的代表,但张舜出任中书侍郎不合适,中书侍郎必须是自己的心腹。
沉思良久,陈庆在中书侍郎后面写下了张晓的名字,周宽出任门下侍郎,吕青山和蒋彦先出任尚书左右仆射。
陈庆犹豫片刻,便在张舜名字后面写下了肃政台令、参知政事。
胡云名字背后写上吏部侍郎、内政堂行走。
........
次日一早,陈庆来到了自己官房,全体手下一起站起身,躬身欢迎雍王殿下回来。
陈庆向众人摆摆手,笑眯眯道:“放心吧!攻下燕山府,按照老规矩,每个官员都有赏赐。”
众人一起欢呼起身,陈庆走进自己官房坐下,对晁清道:“去把三位参政事请到议事堂,就说我有要事找他们商议。”
晁清连忙去了,不多时,三名参政事匆匆赶来。
三人心里都明白,昨天在茶馆只是一次非正式的讨论,但今天恐怕就是正式决定了。
陈庆请三人坐下,将一份自己草拟的决定递给众人传阅,众人默默看完,都在沉思之中。
陈庆微微笑道:“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提提意见,一旦我颁布雍王令,就要正式实施了。”
蒋彦先问道:“请问殿下,左右仆射怎么分工?”
陈庆缓缓道:“左仆射管兵刑工三部,右仆射管吏户礼三部,实际职权相当于尚书左右丞,也是最辛苦的两个职务。”
蒋彦先点点头,不再多问了,他最关注参知政事最新人选,看来殿下选择了张舜,此人资历足够了,蒋彦先没有意见。
张晓举手问道:“殿下,枢密使应该授参知政事,作为军方代表,为何折彦质没有这个头衔?”
陈庆澹澹笑道:“三位把我忽略了吗?我可是天策上将军,足够代表军方的利益了。”
三人面面相觑,张晓只得苦笑道:“这个规矩到世子那一代应该会变吧!”
“到时候看情况,形势需要就改变!”
张晓又问道:“卑职不太明白中书侍郎的职权。”
陈庆笑道:“中书侍郎掌握制诏权,我们虽然没有诏书,但有雍王令,也就是说,以后雍王令不一定是我发出来的,不过需要我批准,第二项职权就是管理我外面这一百多名官员,晁清和韦济都太年轻,担不起大梁,他们需要一位主管。”
张晓又道:“卑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五位参知政事谁为长?”
“准确说是四位!”
陈庆对众人道:“周参政事为门下侍郎,相当于左相,他的职责就是反对,而另外四位则轮流掌握执政事笔,半年一轮,执政事笔者为右相,很多不需要制诏、不需要内政堂讨论的小事情,就由执政事笔者决定。
但什么事情为大,什么事情为小事,这就需要继承我们长期形成的经验,把军政事务具体分为甲乙丙军四类,现在问题来了,谁负责分类呢?”
蒋彦先道:“这就需要设立一个特殊官署,类似给事中这样的职权,它负责军政事务分类,并审核政令的合法性,应该归属于门下省。”
周宽摇头道:“门下省只是最后把关,对政令内容提出异议,但所有政务一开始就需要分类,其次审核政令合法性是制度问题,我觉得应该还是由殿下直辖。”
陈庆道:“设立一个白虎堂,由我来直辖,人不需要多,六人足矣,他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事前分类,一组负责事后审核政令合法性。”
周宽沉默片刻问道:“这样一来,殿下基本上没有了政事决策权,是不是把殿下架空了?”
陈庆摇了摇头,“我掌握军权,掌握内卫,掌握白虎堂、掌握从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权,掌握府库财权,另外,甲类重大政务需要颁布雍王令,雍王令还需要我批准,实际上,我还是能过问,我可以不批准,直到你们说服我为止。”
停一下陈庆又道:“我们既然效彷唐制,唐制的精髓就在于君相分权,王朝要长治久安,就需要在制度上限制君权,这不仅仅是为了限制我的权力,这也是为了我的子孙能够长久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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