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药材市场位于城西,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但一直是不大的区域性市场,只供应京兆府地区的药材。
但赵开主管财税转运司后,他便将自己最擅长的做市场的经验复制在药材市场上,首先是扩大场地,说服陈庆将隔壁的西大营也辟为药材市场,使京兆药材市场一下子扩大了十几倍,他又将官方和军方的药材采购都放在这个市场上,巨大的采购量立刻吸引了天下各地的药材商。
短短三年时间,占地三百余亩的京兆药材市场便云集了来自天下各地的大药材商,开设店铺四百余家,成为天下第一大药材市场。
皮向阳和他的手下这次就是扮做药材商,他们雇了十几辆牛车,将各种药材运到税所交税,然后又运到药材市场,他们开价低,很顺利地将药材卖掉了。
皮向阳并不在乎赚多少钱,他要的是药材商的身份,然后想从买家那里购买所需的药材。
买家姓吴,也是一个有名的药材商,他心中盘算片刻,从皮向阳这一票货物上,他至少赚了两千贯,看在这两千贯的份上,他也推心置腹告诉皮向阳。
“板蓝根和黄柏问题不大,我可以替你调货,你要多少就有多少?但三七有点麻烦。”
皮向阳心中一惊,三七可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重,他志在必得,他连忙问道:“会有什么麻烦?”
“三七是军方药材,一直被严格控制,你买一担两担没问题,但你现在要一千担,莫说我手中没那么多货物,就算有货我也不敢卖,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皮向阳叹口气道:“钱不是问题,烦请吴东主想想办法!”
吴东主眼珠转得飞快,他发现这是一个赚大钱的好机会,官府规定民间药铺一次性购买三七不得超过十担,但自己可以利用人脉收集,几天就能凑齐了。
对方为什么要这种军方禁药他也心知肚明,但这可是几万贯的利润,什么民族气节他早丢掉脑后了。
“其实关键还是钱,皮东主如果能以三倍的价格购买,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晒干的三七价格很贵,目前的市场价格是三百文一斤,三十贯钱一担,一千担就要三万贯钱,如果三倍的价格就是九万贯了,一万六千两银子,就算皮向阳是官方购买也有点吃不消。
他沉思片刻道:“能不能稍微便宜点,两倍价格如何?”
吴东主看出了对方购买心切,也明白对方买得起,既然想买又买得起,自己为什么要让步?
吴东主摇摇头,“这是我冒着全家满门抄斩的风险帮你忙,事实上我也是高价从别人手上买,两倍的价格我一文钱都赚不到,大家都要赚钱不是,皮东主也可以用五倍的价格卖出去嘛!它可是止血救命的神药,谁会在乎这点小钱?”
“好吧!”
皮向阳下定了决心,他对吴东主道:“我带的钱不多,板蓝根和黄柏你要便宜卖给我,另外,要绝对保密!”
吴东主笑眯了眼睛,“板蓝根和黄柏我不赚钱卖给你,至于保密,你放心,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被查到,我也活不了,所以你放心,我会绝对小心保密。”
.........
皮向阳和吴东主谈好了价格,他带来的药材正好抵扣板蓝根和黄柏的钱,不用再另外给钱了,但三七他还要付一万六千两银子,按照惯例,皮向阳先付了五千两银子为定金,剩下的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约好三天后中午在渭河码头上交货。
皮向阳付的是现银,五千两银子重三百多斤,皮向阳手下搬来三口大箱子,每口箱子都有一百多斤,皮向阳随即拿着收据告辞走了。
望着店里三只大箱子,吴掌柜有点发愁了,这么大箱子他怎么搬得动?两个伙计也正好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又高又壮的年轻男子走进店里,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敲敲柜台道:“舅舅,给两个钱耍耍呗!”
年轻男子叫做周密,是吴东主的外甥,长得倒是高大强壮,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隔三差五就过来要钱,吴东主看见他就头大。
不过现在却来得正好,吴东主连忙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要把这三口箱子运去柜坊,你搭把手,回头给你几百文钱。”
“好咧!”
周密欢喜道:“我去叫车!”
他跑出去,片刻,他叫来一辆牛车,用卖力地将箱子抬上牛车,他虽然游手好闲,但力气却不小,一个人先后将三口大箱子搬上了牛车。
这时,一名伙计回来了,周密让伙计看店,他带着外甥去了柜坊,等会儿还需要外甥把箱子搬下来。
“舅舅,这些都是银子啊!”
从缝隙里,周密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这得有多少银子?三大箱至少五六千两啊!
吴东主哼了一声,教训外甥道:“你长得这么强壮,却整天不务正业,让你跟舅舅做几年,掌握了门道,你自己也能开家店卖药材,一年几千贯不是轻松赚的,偏偏游手好闲,二十五六岁了还要我大姐养你,你难不难为情?”
周密被白花花的银子彻底诱惑住了,他涎着脸皮道:“舅舅,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跟你做吧!只有有钱赚,我保证听话,我也想挣钱让娘过好日子啊!”
周密很会说话,吴东主倒是动心了,正好这笔生意不好让外人参与,外甥身强体壮,替自己搬货运货,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让他尝到甜头,他就会洗心革面跟自己做事了。
“也行,我这两天有笔大买卖,你跟着我当个帮手,算是对你的考验,事成之后,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周密欢喜得要跳起来了,二十两银子啊!去黑市可以换一百二十贯钱,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得到这么多钱。
有了二十两银子打底,周密做事格外卖力,一个人把三大箱银子搬进柜坊。
下午,吴东主带着外甥周密跑生意,找到第一个关系极好的药商,以高出市价五成的价格买到了三百担三七,让周密安排马车,送去自己在渭河码头的仓库。
“小子,你听着,出城的时候,出城时若有士兵问你这是什么药,你告诉他这是天麻,再把这份货单给他看。”
“舅舅,是不是三七的税比较高,所以报一个便宜点的药交税?”
吴东主嘿嘿一笑,“你还真聪明,就是这个原因,记住了,这是天麻,不准开箱,否则补税要罚大钱。”
“放心吧!我办事稳得很。”
“稳个屁,你若稳当早就当爹了!”
吴东主骂了一句,把钥匙递给他,“仓库你去过的,就是上次你摔跤那座仓库。”
“我记得的,屋顶修得像狗屎一样。”
“快滚!”
周密接过钥匙押着几辆牛车走了,吴东主还要再找一个药商,去晚了就找不到人了,他急匆匆向另一家药铺走去。
吴东主倒不是很担心,一般出城不交税,士兵也不会问,进城时才会有税官过问交税,他只是怕万一,这小子啥都不懂,傻乎乎地主动说三七,会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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