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普通的传信兵,每天奔波于前线和军政处,及时完成最新的情报互通。
他对这份职责毫无怨言,虽不能像其他军士一样真正握着枪炮为国打下江山,但他所处的位置也是举足轻重。除了传递最新的军事调令外,还负责为士兵们寄送书信。
战场上的人心里总是有万千寄托,为了不让家人担忧,都会时常写书信到家,报告自己的情况。
只要有书信,就说明人还活着。
他的职责范围在北部前线,那里驻扎着五队士兵。每次去通报军情时,那些军士们都会将写好的书信拿给他,然后敬军礼目送他离开。
久而久之,他和那里的人也熟悉了不少,大概清楚了北部的形势,以及很多人家里的情况。
只是每次他总能从某个将领那里收到两封家书,一封留在D国,一封似是要飘向遥远的海外之地。
他看不懂那文字,却觉得十分新鲜,好奇那位指挥官会将书信寄向何处,又是寄给谁。
他从某些士兵嘴里得知,那位军长战功赫赫,在之前曾被派到远方管理一城,兴许是在那里有朋友之类。
他不可置否,面上应着,心下却还是痒得很。
那天夜晚,军帐外烧着几堆篝火,一轮明月高挂于晴朗无云的夜空中。
他本想出来小解,竟看到有人坐在帐外的石堆上,抬着头望了会儿天,又低下头似是在把玩某个物件。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看清面庞时才发现是那位指挥官。
“传令兵?”
他微微转过头看自己,低声说道。他瞧见他碧色的眼里沁着满溢的温柔。
“军长,您为何还不睡?”
“月色正好,想来观赏一番。”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物件上。那物像是被他把玩了不少时日,已经开始泛出亮光。
“军长,您为何会将书信寄到别国去?”
不知为何,他没过脑子就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也不顾及是否侵犯了他的隐私。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那人眼里的温柔蛊惑了。
“那里有我珍视的人,是可以让我舍了命去寻的人。”
他倒是没有斥责他,反而淡淡地开口解答他的疑惑。他心里犯嘀咕,顿觉这军长揣着太多儿女情长,不像个成大事的人。终是大着胆子坐在他身边,接着问道。
“还有什么人能比战场上为国舍命更重要?”
他眼神望向他,听到他问出的话并未直接回答,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
“你觉得战争的意义在何处?”
他想都没想,自豪地说道:“自是为国家开疆扩土,巩固地位,让公民生活更加富足。”
见那人不语,转过头望向了月亮,他心底不知为何揪紧了些。
“那是侵略他国,而非战争的意义。”
“上战场是为了守护国土疆域不被侵犯,守护公民利益不受侵害,让自己所珍视的人能够平安度过一生,远离战火的侵扰。”
他觉得这话倒也没错,可年轻士兵的反逆心作祟,让他不想就此承认自己的不成熟。
“你应该也有珍视的人,也是为了他们才上了战场不是吗?”
“也许他们现在,也在欣赏这一轮明月,心里默默念你平安凯旋。”
从那日起他更加负责地传递军令书信,不知为何,那夜像是他许久不曾经历的一场梦,刻在他脑海里模糊不清却又异常掷地有声。
可世事难料,前线战事吃紧,敌国反应过来后反攻迅猛。他们人手不足,军备补给欠缺,又被拿回了几座小城。
在这种情形下,就连他一个传令兵都要走上前线,和对方拼枪子。
他被划到那位指挥官手下,算是很幸运。听说他经验丰富又行事果决,想来这仗打得不会太艰难。
他第一次见那人满脸肃穆,冷静斟酌的样子,觉得那夜的人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最新的命令是派他们的队伍去夺一个小镇。地方虽不大,但那处是敌国军队的储备粮仓,若能夺下来,定会为他们减轻不少军备不足的压力。
那日他们趁夜色潜入镇里,发现其中并无人员看守防备,一些人便放下了警备心,开始挨家挨户探查。
那军长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眉头皱起,像是在思索对策。
大概过了一刻钟,有人报告说找到了粮仓所在位置,一堆人悄声行进,在离那处不远的地方停下。
他作为传令兵,毫无实地作战经验,看到这场景总觉得那人多此一举。
想着如果先拿到了储备用品,自己可能还会被算个二等功,他便有些蠢蠢欲动,自行起了步子向那方向跑去。
“传令兵!立刻返回!”
他听那指挥官在唤自己,回头看到他脸上腾然生气的愤怒,不禁慢下了脚步没敢再往前。
忽然,他的身后枪火四起,无数发子弹向他射来,粮仓前方又是一大片空地,他根本无处可躲,拼了命地往回跑。
那军长下了开枪的命令,是在为他打掩护。可他们在明敌在暗,情势对他们十分不利。
据队伍还有十米左右,他听到背后“砰”的一声巨响,随即看到眼前的地面被猛然照亮,稍稍一回头,漫天的火光乍现,是敌方的炮弹炸在了他身后。
那一瞬,他只记得有人将他快速推开来,在地面上滚了数圈后,进了一旁的草丛。
待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已是那人伏在他身上,头部嵌进了弹片,血流不止的模样。
他慌然不知如何是好,大声向其他士兵呼救,声音却被湮没在了炮弹与枪击声中。
那一刻他看到满天火光,硝烟四起,远处的士兵们一个个轰然倒地,才发觉他的战争,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后备军赶到,在草丛中发现了他们,将他们快速送到了前线医院救治。
他刚想说自己并未受枪伤,只是腿上擦破了皮。可看到那人的模样,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终究是咬着牙去了医院。
前线医院每天收治的伤员不下上百个,医疗设备与医护人员紧缺,整个医院里充斥着哀嚎和叹息声,以及大部分人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家人的思恋。
他拦了两个护士将那人放上担架,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救活他。护士也是见惯了这场景,一声不吭便将他推进了手术室。
他被简单地包扎过后,一直坐在医院外面的石阶上,望着天思索。
那人的信好像寄不出去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因此生气,远方的人会不会为他担忧。
想到这里,他觉得心口不畅,像是有一股血堵在那里,叫他呼吸艰难。
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那物,上面还沾染着那人鲜红的血液。他端详片刻,拿手指擦了擦,大概辨认出那是一座教堂的模样。
手术结束已是傍晚,医生只是将他的胸前的枪子和头上的弹片取出,并进行了消毒包扎,剩下的只能凭靠他自己的恢复力。
他站在床旁看着那人苍白的样子,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垂在身两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过了一周,北部前线的一位高级指挥官因心脏中枪,失血过多而被宣告战死,已登记在册。
为了让小傅有点儿戏份,拉他出来过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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