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欣是法医不是刑jing,术业有专攻,她只负责提供化验鉴证工作,刑侦的事儿一般不掺乎,而胡朋干了多年刑jing,什么离奇巧合的案子都见过,他既然有这种感觉,那就是真存在这种可能。
“宋主任,这人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胡朋问道。
“三个月到半年之间,池塘里没有鱼虾啃食,没有水流冲刷,头颅产生**胀气将垃圾袋撑破,污水流入腐蚀肌肉组织,才烂成这幅样子。”宋欣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颅骨模型说,“我会把它复原,到时候你们直接拿着照片比对就行了。”
胡朋赞叹道:“这么高端!”
宋欣欣抿嘴一笑:“还很大气上档次呢,三维颅面鉴定技术是国际法医学个体鉴定领域的前沿课题,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我的博士导师更是其中的领军人物,她的教研室里,光颅骨就保存了上千个,从宋朝到民国的都有,以前没有电脑,全凭技术复原,用泥巴、石膏将颅骨复原chéng rén头,那技术真没的说,现在鉴证中心用的颅骨模拟复原软件,就是根据她的经验写出来的程序。”
胡朋叹为观止:“要是没了法医的协助,我们刑jing办案就是瞎子摸象,难上加难,对了,颅骨复原需要多久?”
宋欣欣说:“有完整的颅骨很快就行,一个小时吧,如果颅骨不全面,只有其中一块就比较麻烦,需要从公安部数据库里配型,搞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这边聊着,那边助手就把模拟图搞出来了,屏幕上是个漂亮女人的面部动画图,但细节还需要完善,胡朋先要了一张打印图,匆匆离开鉴证中心,继续破案。
刑jing的第六感告诉他,从李奇身上入手会有大发现,出租屋里已经翻遍了,没有值钱的东西,李奇尸体上也只有三十元零钱,手机是一部诺基亚1110,据说前几天他还在用一部很拉风的金立安卓大屏手机,后来在张艳店里换了二十瓶泰诺奇咳嗽药水,可见其生活之窘迫。
胡朋再次找到李奇的房东,拿出女尸复原图问他,见没见过这个女人,房东矢口否认:“没见过,李奇倒是经常带娘们回来过夜,但没有长这样的。”
“他经常带人回来过夜?你认识是什么人么?”胡朋立刻追问。
“就是街上梅子洗头房的老板娘。”房东答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做这种事,我呸!”
胡朋又来到铁渣街找到了梅姐,梅姐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你说李奇那个死鬼啊,是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不过这个逼货照顾完了不给钱,一欠就是几个月,上回死皮赖脸又来了,喝多了猫尿,把一件貂抵给我了。”
“貂皮大衣呢?”胡朋觉得这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李奇这么穷,哪里来的貂皮大衣,肯定有问题。
“让我给卖了,男式的貂皮中长大衣,我又不能穿,衣服是不错,卖了八千多块。”梅姐大大咧咧道,“后来李奇醒酒了还来闹过,让老娘骂回去了,**的钱都欠,你说这人得有多渣?”
胡朋不关心李奇到底有多渣,他只在乎貂皮大衣的去向,最近两年随着大批东北籍黑社会人员的涌入,近江黑社会也开始流行穿貂,大金链子貂皮大氅再配上一辆卡宴,才是混社会的最高等级梦幻配置,即便置办不起卡宴,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弄一件貂穿,李奇能弄到几万块一件的貂穿,说明他在那段时间弄了一笔外财。
刑jing真想下力气查某件东西,就没有查不到的,胡朋当天晚上就找到了这件貂,当然已经穿在了某位社会大哥身上,根据貂皮大衣上的标签可以查出当时购买的商场是近江金鹰商厦,而且办理的是农村信用联社的“只需1888,貂皮大衣穿回家”的按揭,购买时间是四个月前,也就是八月份左右。
胡朋又走访了一些李奇的老朋友,他们都说李奇这人出手阔绰,有钱不过夜,八月份的时候忽然添置了大金链子和一辆二手suv,身边常带着妖艳的娘们,不过没半个月就赌了个jing光,又回到了借钱买小泰喝的窘迫地步。
李奇发横财的时间和池塘里女尸死亡的时间一致,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池塘的水已经被抽干,塘底满是垃圾淤泥,臭味熏天,几个刑jing穿着胶靴在下面翻找着其余的尸体残骸,陆续找到五个大垃圾袋,打开一看,果然是**躯体。
尸体残骸送到法医鉴证中心,拼出了一具完整的骨骸,尸体的主人是一具二十五岁左右女人,无生育史,身高一米六六,骨架偏小,腿长肩窄,可以想象此人生前应该是个美女。
完整的骷髅躺在不锈钢池子里,旁边却还剩下一块不完整的颅骨部分,宋欣欣指着这块骨头说:“你看,又是一起命案。”
胡朋头都大了:“这池子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啊!”
宋欣欣说:“你看这颜sè明显不一样,起码三十年左右了,就算是命案也过了追诉期,相关证据根本查不到了,这案子就算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jing察也不是万能的啊。”胡朋叹道。
刑jing们查找了今年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只有三条符合,但仔细查证后都对不上号,这案子陷入了僵局。
而李奇被杀一案也没有任何进展,jing察们搜遍了周边,再也找不到那个神秘的流浪汉,年关将近,各种入室盗窃、抢劫案件频发,专案组的人员被抽调去侦办别的案子,只留下胡朋一个人,他有心无力,只能向沈弘毅负荆请罪。
沈副局长理解基层的难处,每年都会有此类疑难案件积压,也不在乎多这两宗。
……
chun节就要到了,欧洲花园工地上也消停了,祁庆雨只留下四个亲族子弟看工地,其他人打发回去过年,官司进入程序之后,对方也没再使yin招,没必要留这么多人守着。
交通学院开始放寒假,学生食堂暂时xing歇业,张谦的父母带着孙子回家乡过年,张艳也只好将保健品店关门,陪他们回了乡下,同一条街上的梅姐也带着女儿返回了平川老家,铁渣街上的外来人口走的七七八八,忽然变得冷清起来。
省委家属大院,王玉兰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她出门买菜,进进出出大院都带着莫名的骄傲,感觉自己是这里的一份子,和外面那些平头百姓是截然不同的,大院里有很多保姆,但王玉兰从不和她们为伍,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潘老太太的儿媳妇,正儿八经的干部家属,怎么能和保姆混为一谈呢。
年二十九,一场瑞雪纷纷扬扬落下,到晚上已经满城银装素裹,近江zhong yāng大街上,几个全副武装的特jing踩着积雪吱吱丫丫的走来,他们都戴着钢盔,全套jing械,手枪电棍手铐对讲机挂满腰间,当先一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是面熟,几个市民指指戳戳,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轻少妇壮着胆子问道:“是沈局长么?”
带队巡逻的正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沈弘毅,他微笑着和市民打招呼,答应了他们的合影要求,嘱咐他们下雪天注意安全,过年喝酒不开车,多陪长辈说说话。
“沈局长,亲戚非要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怎么办,我才三十岁不想那么急找对象。”一个年轻女孩笑嘻嘻问道。
沈弘毅笑道:“那你就先找个男朋友顶着呗,找不到不要紧,我们特jing队有的是生猛小伙子,大家说对不对?”
群众们一阵哄笑,都觉得沈局长这个人既风趣又平易近人。
特jing们继续巡逻,来到府前街上,这里有省委家属大院,是重点防范地域,巡jing们在人行道上走着,忽然沈弘毅看到路边有个男子,穿的很单薄,背对着他们在看商店橱窗里的东西,他立刻想到最近发生的多起入室盗窃案,就是这种盲流做的,于是停下脚步,让jing员上前盘查。
陪同沈副局长步巡的是特jing大队二中队的民jing,林连南,常进和隋慕新,带队的是中队长姬扬,加上沈弘毅一共是五个人,配备两把手枪,两支微冲,一支防暴枪,武器装备足够对付一群悍匪的。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汉,但jing员们丝毫没有懈怠,常进和隋慕新一左一右封住去路,手按在枪上,林连南上前喝问:“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流浪汉看了他一眼,林连南感觉到这家伙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锋利,身躯虽然干瘦,但却蕴含了强大的力量与毅力,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曾经见识过一个高级士官,跟他一样瘦,但俯卧撑能做五千个不带歇气的。
“身份证拿出来!”林连南加重了语气,有意无意将防暴枪的枪口对准了这人。
几乎毫无预兆,流浪汉突然出手,林连南还没回过味来,防暴枪已经脱手,紧跟着脑袋如同被火车撞了一样,整个人侧着飞了出去。
常进和隋慕新虽然拉着jing戒的架势,但根本没提高jing惕,林连南被放倒的瞬间,他们来不及反应,一时间居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飞腿迎面而来。
三名人高马大的特jing几乎在一瞬间被放倒,姬扬惊得冷汗都下来了,伸手拔枪,枪套搭扣却怎么也打不开,反而是沈弘毅反应更快,拔枪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不许动!”
沈弘毅的喝令并没有让对方举手投降,流浪汉转身就跑,敏捷无比,而且跑的是蛇形机动。
“砰”沈弘毅当机立断开枪,省厅手枪shè击冠军的名头不是虚的,流浪汉中弹了,但只是踉跄了一下,还是翻越了一堵围墙消失不见。
姬扬上前检查战友,三人都是一击倒地,正中咽喉、下yin之类要害,常进和隋慕新居然休克了,林连南也好不到哪去,爬起来眼神都是恍惚的。
“指挥中心,府前街发生枪战,立刻支援!”姬扬拿起对讲机喊道。
街的另一侧,郑佳一驾驶着路虎揽胜小心翼翼行驶在湿滑的冰面上,前面有交jing在查酒驾,车流行进缓慢,她踩了一脚刹车,车速更慢了。
忽然右侧车门被人拉开,一个黑影夹着冷风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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