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流翎敲响劳家大门没多久,一名女子便打开了门。
这女子看上去年近半百,长相平平无奇,但眼神十分凌厉,一看就是个干练果决之人。此外,她通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与伊流翎之前在退群郡见过的那位罗密欧十分相似,应当也是一位大师级的强者。
拥有这等实力,头发又是绿色的女子,显然就是那位已经退休的劳姑了。
劳姑看到陌生的三人时,脸上并未露出茫然之色,只是眼神略带讶异:“咦,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劳姑虽然退休了,对学校内的很多事情还是很清楚的,至少应当是知道索迦高中与瑞特学院合作之事的。
“劳夫人您好,是这样,我们有事情要找一下劳尛先生。”伊流翎开口道。
劳姑闻言回头向屋里看了一眼,然后答道:“现在太早了,他还没回来。”
太早?伊流翎讶异地看了一眼天色,本来他送齐司返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之后又与白副院长详谈,花了不少时间。再到如今叫上了乔纳森和斐辉画二人一同赶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大约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了。
“让各位见笑了,小儿通常要到凌晨一二点才回来。”似乎看出了几人的疑惑,劳姑苦笑一声,“自从五年前,他便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我也不好说他。”
劳姑这话有两重意思:一来大家都知道劳尛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后者的离世对他而言是不小的打击,实在狠不下心来阻止他借酒消愁。二来根据伊流翎从齐司口中听到的描述,这位劳姑年轻时候也是个嗜酒如命的性子,瑞特镇鲜少有喝得过她的人,后来似乎是前院长的离世对她有所触动,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既然自己都曾经沉溺于这杯中物,劳姑也着实不太好意思制止儿子这么做。
“既然如此,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让我们进来等他呢?”伊流翎想了想,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与您说,白副院长也是知情的。”
听到白副院长的名头,劳姑也不再迟疑,爽快地让开身:“那几位请进吧。”
三人与劳姑结束交谈没多久,劳家大门再次打开,醉熏熏的劳尛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然而,当他看清客厅里的人时,忽然打了一个激灵,酒意也退去了几分。
他认出了乔纳森。
“唉,果然不该出面的。”劳尛咕哝了一句,走到沙发上空着的位置坐下,“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得出来,他似乎也不惊讶于几人的到来,只是用着征询的眼神看向劳姑。
“那你们先谈,我去厨房给你们切水果。”劳姑站起身走向里间,避开了劳尛看过来的那一眼,也将自己脸上复杂的神情隐在了阴影之中。
“是他。”乔纳森细细观察了一下劳尛的面容,对伊流翎点点头。
“确实是我,”劳尛叹了口气,“我看你们准备离开,还以为你们不打算管这事儿呢。”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现在和小司是朋友,当然不可能让他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伊流翎笑了笑,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根据我的了解,你在五年前发觉了齐心谋害前院长一事,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副院长是吗?”
“是的,”劳尛抿了抿嘴,点点头,“我原本只是觉得心儿对于阿姐的死反应过于平淡,但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所以我根本没有多想。只是五年前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她前往旧校舍。”
“她去那里做什么?”伊流翎问。
似乎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劳尛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打扫了六楼,然后祭祀了阿姐的亡魂,她在灵前忏悔,我才得知她与阿姐之死有关。”
“这一切是你在暗道中看到的吗?”伊流翎又问。
“对,”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劳尛看上去极为坦诚,有问必答,“家母曾经在醉酒的时候告知了我暗道的存在,那日我觉得心儿的举动过于怪异,所以才忍不住使用。”
“按照命运预言,齐心靠着与你的婚约逃过了死劫,但在你得知她的所作所为之后,你便无法将她再当作妻子看待,因此导致了她的死亡。”伊流翎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叙述,“我的说法是对的吗?”
斐辉画目光有些奇异地看了伊流翎一眼,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说的很多东西都只是停留在推测阶段,但是后者的语气却十分笃定,是在诈劳尛吗?
“是这样,我确实有心结,甚至无法与心儿正常交谈,”劳尛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我本想用时间来解决这一切,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竟然会害死心儿。”
“在齐心死后,你就将此事告知了白副院长,但他的想法显然与你不同,他认为齐心是真正的凶手,所以不打算继续调查。”伊流翎这次却没有对劳尛展现丝毫的同情心,反而继续冷静地说道,“因此当身份明显不同的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你才会迫不及待地提示引导我们去查,对吗?”
伊流翎注意到了劳尛的用词,他并不是说齐心杀死了前院长,而只是说有关,因此伊流翎估计在劳尛这边的版本里,凶手恐怕另有其人。
“是的,我认为心儿虽然骄纵,却不可能做出杀死阿姐这样丧心病狂之事。说到底,我也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心儿是有苦衷的,可惜我却因为自己不敢面对而没有去询问她,是我害死了心儿!”说到这里,在酒精放大的愧疚与悔恨之下,劳尛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他将脸深埋在双手之中,崩溃地哭泣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斐辉画忍不住也有些同情,但当她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男生的时候,却愣住了。
乔纳森的脸上很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劳尛能哭成这样。
但是伊流翎却一改刚才冷酷的神情,他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劳尛:“看来,劳先生并没有喝醉啊,竟然还能发挥出这么精湛的演技吗?”
劳尛的哭声一顿,他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与疑惑:“这位同学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刚刚已经把你编出来糊弄人的理由说完了,那么接下来,”伊流翎调整了一下坐姿,前倾着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就该谈谈事情的真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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