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大雨滂沱的医院大门口还围满了人,她撑着伞试图在闪烁的救护车灯光中寻找到男人的身影,刚才电话挂的太快,她没来得及问,只依稀记得那句“情况不太好。”
似乎这辆救护车并不是车祸那起事故派出去的,她慌慌张张的往急症室里走,脚步有些飘忽,撞见一个护士,她一把拉住,口齿有些不清的问,“车祸的林牧声患者在哪里?就是刚才共新那起车祸。”
护士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手冲着背后指了指,“去最里面那个房间,正在做检查。”
林影寒脚步有些打滑的往里面冲,好多床位,每一个都用布帘隔开,她看到了那件熟悉的灰色风衣……衣服已经被人脱掉搭在床头上…而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动。
她轻轻的走了过去,看见了昏迷中男人的脸。
“林牧声…”她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她用手去触碰了一下他额角那条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被人消毒过,但是没有包扎,口子露在空气中。
他的裤子已经被剪开,左腿从膝盖到脚踝都是血,好多的血,混淆了她的视线,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位置受了伤,流了这么多。
林影寒有点呆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过来,把她从床边拉开,她看见有护士在处理他的伤口,还有人在检查他的瞳孔,一切画面都好像镜头慢放一样,那么慢,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太真切,有些嗡嗡作响。
这个画面她太熟悉了,就在半年前她才经历过一次,现在又要让她经历第二次吗?fⓤωéωμ.мé(fuwenwu.me)
直到一个男人抓住了她,“你是林牧声的亲属吗?”
林影寒怔怔的回过神,视线好半天才聚焦到面前这个40岁上下的白衣男人身上,“我是。”
“他今天在共新路转弯的时候,被一辆绕城卡车追尾,送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我们刚才对他进行了初步检查,头部的ct及全身核磁共振需要等家属来了才能做,目前最严重的伤势是腿部,他的膝盖从半月板处大面积错位性骨折,必须尽快手术,另外的身体情况还需要等检查出来后才能知道。”
林影寒头脑混乱的听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医生见她情绪不对,接着问她,“他就你一个亲属吗?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他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他的妹妹。”
她有些慌张的回了家,医生说了很多,可她只知道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做手术,还有各种检查,林牧声在昏迷中,她问不到答案,一个人在房间里急的打转,她记得……她依稀记得,林远航有一张银行卡长年放在张彤手里保管,就是怕公司出了什么状况,以备不时之需,张彤对她提起过,但是她当时没有听太仔细,所以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林影寒冲进林远航的房间,把几乎所有能找的角落全部翻了一遍,没有,没有银行卡,甚至连一块钱现金都没有看到,她又跑到林牧声的房间去找,手没有停的四处翻动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她流产之后回家,模糊记得林牧声把她的病例仔细收在了一个文件袋里,那袋子里好像装了很多东西!
他放到哪里去了呢?林影寒疯了一样在房间里搜寻,每一个抽屉都被她打开来仔细检查,终于在衣柜的隔层里翻出一个黄色文件袋,她赶忙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果然有一张银行卡,上面还有张彤娟秀的笔记写着密码,林影寒着急出门,胡乱的把检查报告往袋子里塞,一张塑料小卡片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身份证!她的身份证!
林影寒看着证件上的照片,有些不敢置信,她怔怔的看着那不过巴掌大的小卡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死死的把证件握在手里,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桎梏了她半年的东西,原来就在他床头不超过一米的地方,她逃不掉,走不了的所有理由,现在都被她抓在了手里……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她不想再过,甚至提都不愿意再提起!
林影寒一只手握着身份证,一只手捏着银行卡,选择就在她的面前,她却犹豫了,男人血肉模糊的腿一直在她眼前晃,晃的她头晕,握着卡片的手也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打着伞再一次出门了。
深夜的医院人流明显不同于白天,寂寥无人,收费室的灯光悠悠的亮着,两个收费人员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口边发呆,林影寒神情漠然的走了过去,对里面的人出具了医生开具的证明,“预存10万。”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空旷的大厅里还是有些许回声。
收费员冷淡的接过她的银行卡,机器传出“请输入密码,并按井号键确认。”
林影寒处理妥当,转身回了住院部大楼。林牧声还在床上昏迷着,医生已经在安排手术室,她作为唯一亲属签了手术同意书,现在只等着护工过来推他进手术室。
男人的样子似乎很痛苦,在昏迷中都皱着眉,林影寒站在床头看着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用手抚开他紧皱的眉头,趴在他的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你不会有事的,林牧声,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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