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之计尔!”曹操站在鲍信身侧,断然而言道。
这是在荥阳之外的一个小山包上,鲍信曹操联军刚刚度过了汴水,就遭受到了董卓军的阻击。
随后关东联军奋力拼杀,尤其是鲍信的族弟鲍韬率领济北的精锐郡兵,就像一个凿子一样,杀得董卓军节节败退……
但是曹操却有些觉得这个董卓军败退的有些太快了些,便仔细观察了董卓军的形式,发现除了败退的中军步卒之外,董卓军的两翼却依旧稳固,并没有显现出慌乱的样子。
于是曹操就意识到这其实是董卓军的计谋,但是现在选择就摆在了鲍信和曹操面前,是继续追击还是停下来?
鲍信也转头问曹操道:“……既如此,是收兵亦或是……”
收兵?
这无疑是一个比较稳妥的选择。
如此双方就能够缓慢的拉开接触面,脱离战斗,鲍信和曹操的联军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顶多就是再重新度过汴水,退回酸枣大营。
但是这是一个好的选择么?
那一日在刘岱大帐之中的场面,宛如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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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岱高坐于上首,见到众人鱼贯而入也没与起身,安然不动,等到众人行礼拜见的时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免礼,让众人入席。
曹操作为张邈的副手,也坐在张邈的身后,参加刘岱的军议。
刘岱眯缝着眼,一手捋着胡子,慢慢的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然后在东郡太守桥瑁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收了回来,露出了一些笑容,说道:“前日获袁太傅之令,欲吾等进军成皋,今召诸位前来,特议此事尔。”
座下一片默然,无人应声。
刘岱一脸正容的说道:“社稷危急,乾坤倒悬,此乃吾等解万民于水火,匡汉室于将倾之时,望各位同心协力,共趟国难为盼!”
大帽子扣下来,当然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于是便左右瞄了瞄,齐齐拱手应是。
刘岱见状便点点头,说道:“如今大军开拨在即,当有先锋,吾观东郡兵强马壮,且元伟博学多才,治军有度,当担此任,望元伟能解天子危逼,以释国难。”
当下就要下发军令,将桥瑁任命为先锋。
桥瑁心中又着急又紧张,不由得双手抓了一下袖子,忽然摸到袖中之物,急中生智,开口说道:“刘刺史之令本当遵从,奈何之前瑁得后将军之令,需于酸枣候其调遣,不能擅离,故而不为刘刺史驱使,实乃憾事也……”
刘岱闻言,胡子都差点扯下几根,急急说道:“胡……夫将在外,可便宜行事,且眼下瞬息万变,战机一纵即失,安可拘泥也?”刘岱差点都说出一句胡说八道来,幸好硬生生改口成为了“夫将在外”,不管桥瑁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就是给自己反驳桥瑁遵从后将军命令找到一个理论的依据。
桥瑁拱手说道:“刘刺史所言甚是,正所谓将行军令,吾等皆受之调遣,后将军此举必有深意,岂是吾浅薄之辈能知之?”——就你还称将军?后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军!严格讲起来,连你这个浅薄之辈都必须听其调遣!少拿那一套来忽悠我!
“……”刘岱终于是憋不住,收敛了笑容,沉下脸来,一双三角眼紧紧的瞪着桥瑁,说道,“……元伟言有后将军之令,令在何处?”
桥瑁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封书信,将封面上的袁术名刺略微展示了一下,还没有等刘岱叫人呈上来,就又收到了自己袖子当中,说道:“后将军密令于吾,实不便公示于广众之下,刘刺史若有疑,可遣人问之后将军即可。”
你不信?
那你就去问袁术吧!
还没等刘岱做出什么反应,桥瑁就紧接着说道:“如今汉室危如累卵,刘刺史身为齐悼惠王之后,理应身先士卒,为天下所表率,如能击鼓而进,董贼定望风而降,定可一战而定!当可名留青史,天下传唱矣!故恳请刘刺史亲征,瑁当竭尽心力,供应刺史军粮,定助刺史成不世伟业也!”
这一下子就无疑是将刘岱架在了火堆之上,憋得刘岱答应也不是,不答应更不是。答应么,不就是等于自己给自己脖子上套了个绳套,但是如果不答应,那么刚才自己大义凌然之词,不就等于是全部扇到自己脸上了?
刘岱憋得差点内伤,转眼看到一旁的张邈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咬牙,便说道:“如此,吾便亲征!”
众人不由得一愣,均是没有想到刘岱居然同意了,但是随后见刘岱一转头却对着张邈说道:“吾当自领中军出征,张陈留可为先锋!不知张陈留可有某人密令?”
张邈虽然很想和桥瑁一样的说有,但是一时之间去哪里能找到什么密令,只好咬着牙答应下来,但是张邈也不是那么轻易拿捏的角色,立刻反击道:“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吾为先锋,恳请刘刺史下拨粮草,否则如何作战?”
言下之意你刘岱如果凑不齐粮草给我,我也没办法当什么先锋……
不过让大军开拨,历来也是要先给一部分粮草的,这也是应有之意,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刘岱也只好点头同意,让张邈算算数量再报来,并瞪着桥瑁说道:“桥东郡既然留于酸枣,且行总督粮草之职,若有短缺,当军法从事!”
桥瑁俯首称是,旋即说道:“事出突然,粮草非一日可备,张陈留开拨所需粮草,请刘刺史先行调发,后续粮草吾当徐徐而至也。”言毕,偷偷的和张邈交换了一个眼神,张邈会意,微微的点点头。
“这……”刘岱瞪着桥瑁,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驳斥,粮草又不是天上可以直接掉下来的,就算是征调,也是需要时间,眼下选择就是要么自己拨粮草给张邈,要么给桥瑁一个时间来筹集,可是拖下去难免又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只得转头问张邈:“不知张陈留所需几何?”
张邈侃侃而谈:“行军之中,正卒日食六升,辅兵略减,作战之时,正卒八升,辅兵六升,且战马三倍于正卒,如今本部有正卒两万,辅兵四万,战马三千,加之路途损耗,若欲开拨,所需合计为……”
张邈核算了一下,继续说道,“……请刘刺史下拨粮草十五万石以备!”
刘岱差点没被噎住,十五万石!你真当粮草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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