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中正闷闷不乐,准备回安徽。
张人杰有点过意不去,特意在广州著名的状元坊酒楼摆了一桌给他送行。
这是座刚开业不久的酒楼,座落在珠江边上,出品的粤菜不错。
“常兄弟,尝尝这里的太爷鸡,味道不错!”
张人杰知道常中正心情不好,笑着招呼着。
“谢谢张老!”常中正脸色如常,说话也是很客气,真看不出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张人杰暗暗佩服,这小子是个成大事儿的主,喜怒不形于色。
“这粤菜在本地吃,还是别有一番风味,似乎和在上海吃又有不同。”
常中正尝了块鸡肉,大加赞赏。
“来,你再尝尝这红烧大裙翅,这可不同于上海本帮菜的浓油赤酱。”
常中正又夹起快厚厚的鲨鱼鳍,慢慢吃了起来。
张人杰说的没错,这菜汤清味鲜,滋味儿醇厚,真的不同于上海菜。
洒水上,两个人喝不惯广东的米酒,还是要了一坛陈年黄酒。
吩咐侍应生把酒烫热,两个人慢慢的喝了起来。
“常兄弟,来一趟广州不容易,安安心心游玩几天,看看南粤的山水。”
张人杰笑着说。
“军情紧急,我还是要早点回去。”常中正连忙说道。
不过,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说:
“张老,粤菜清淡新鲜,自成一派。我看粤人也有点不同。”
“说说看?”张人杰来了兴趣。
“广州自唐朝便是通商口岸,粤人与海外一向交往颇多。其行为做事受海外影响大,观念亦与内地有所不同。”
张人杰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近百年来,洪杨金田起事,乃粤人洪氏、冯氏主导。后大清变法,亦是粤人康公、梁公所为。今我同盟会,自一山先生以下,廖公、胡公及填海先生等亦为粤人。如此看来,粤人思想活跃,敢做敢为,乃百年来最出人才之地。”
常中正侃侃而谈,倒是有点新意。
“哈哈哈!”张人杰抚掌大笑,并不接话。
“张老为何发笑,难道晚辈说错话了?”常中正小心问道。
“自古以来,华夏有个说法,以南伐北,多不成功。以北伐南,往往成就千秋大业。粤人开西洋风气之先,思想激进,但洪扬起事,止于金陵。康梁变法,梁公慷慨就义,康公远遁东瀛。今我同盟会必须慎之又慎,方能一统华夏。”张人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忧愁。
常中正默不作声,心里却在盘算着。
以同盟会几位大佬的见识和眼界,不要说斗不过老袁。
就算现在,老袁已逝,恐怕也斗不过刘大双。
据常中正估计,那个刘大双绝对是个民粹主义者,一心对付外敌,根本不理国内各派分争。
否则,保安军兵出山海关,必是所向披靡,一统河山。
“张老,我有个请求,不知当不当讲?”常中正半天以后开口了。
“但说无妨!”
“此去东北,必是同各路诸候相见。其中鱼龙混杂,难免良莠不齐。晚辈想请张老资助一笔款项,好见机行事,以图后事!”
常中正细细的眼睛一亮,说出一番话来。
张人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打量了常中正几眼。
“好,京城、奉天皆有我的商铺,到时候我通知人去联系你,支用多少,悉听尊便!”
张人杰下了决心,决定赌上一把。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朝气,是那些同盟会大佬不能比的。
天气很热,时值中午。
一片连绵的群山脚下,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
水田里的稻谷已经长的很高了。
一个小村落就座落在河边。
村口有棵大榕树,几个赤膊老人,正半眯着眼睛在打瞌睡。
一阵子马蹄声传来,十几个骑兵列成一队,缓缓的向村里驰来。
“常将军,这就是贼酋洪氏出生的地方,那座塌了的房子便是他的家。”
一个排长向常中正报告道。
常中正下了马,紧走几步,来到了那所塌陷的房屋前。
大致看得出,是三间黄土房,房间面积都很小,放下一张床,没剩下多少地方。
“娘希匹!这天王比老子小时候还穷!”
常中正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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