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脚躺在芦苇丛中,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没事,可跑着跑着,全身变得轻飘飘地,一头栽在了路上。
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五脏六腑跟搅碎了一样的痛。
他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忍着巨痛,慢慢的爬近了路边的芦苇丛中。
头一歪,人便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隆隆的炮声把他震醒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动一下,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鬼子的炮不响了!应该是没有炮弹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阳光比平日里要亮,却不刺眼。
他感觉到身体轻轻地飘起,转眼间来到了一个小山村。
那是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一排排的茅草屋,中间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他们家。
村边的大汶河依旧是静静地流淌着,河水一刻不停地流向远方。
“我回家了!”黄大脚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黄大脚没听错,东瀛军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
东瀛军炮兵把库存的炮弹一股脑射向了北洋军阵地。
然后,静静地看着,北洋军的炮弹呼啸而至,将炮兵阵地炸成了废墟。
这次的冲锋,黑森久治孤注一掷,抱着和北洋军同归于尽的想法。
炮击一直没停,直至炮弹射完。
冲锋的东瀛军个个神色扭曲,嘴里大声怪叫着,端着枪就上来了。
东瀛军的炮弹仍在爆炸,北洋军士兵都躲在战壕里,身子蜷缩成一团,希望不要伤到自己。
正常情况下,按照现在炮兵的水平,步炮协同,步兵多在炮弹落点二百米开外。
离得近了,这炮弹误差可大,说不定一下子把自己人炸飞了。
可这一次冲锋,黑森久治打定主意就是同归于尽,一命换一命。
消灭北洋军,占领田庄台。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下达炮击停止的命令。
东瀛军不断地近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一百米!
东瀛军的炮声稀疏下来了,炮弹也是左一颗右一颗毫无章法的落下来。
“轰!轰!”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音响起。
河滩上、北洋军阵地上,瞬间炸出一个个大大的弹坑。
高高飞起的尘土中,也夹杂着一具具炸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炮声停下了。
北洋军迅速探出头来,准备射击。
可是,冲锋的东瀛军近在咫尺,连狰狞的面目都看得很清楚。
这一惊可不小,东瀛军冲得这么近?
“开火!开火!”京片子连长大声喊着。
“哒哒!”
“砰砰!”
北洋军士兵有点惊慌失措,手里的枪杂乱地响了起来。
百来米的距离,平时跑十几秒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秒。
何况是一群吃了药失去理智的士兵。
一排排尸体倒下,一排排人又冲上来。
就连被子弹打中的也能够奔跑十几米才一个前仆倒下。
嘴巴里哇哇怪叫着,空洞洞的眼神,疾速冲刺的身体,整个河床上都是冲锋的东瀛军。
北洋军士兵真的怕了!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人,这是一群野兽。
董小五扣住了板机,重机枪的枪口喷出一尺多长的火焰。
“哒哒哒!”
子弹在进攻的人群中冲开一条缝隙,一个个摔倒在地的尸体都铺成了一条人肉小路。
可让他吃惊的是,明明已经被子弹在身体上打了一个大洞,可这些人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仍旧迎着弹雨前冲。
前面死亡的给后面挡着子弹,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差不多最后十米的时候,许多东瀛军士兵都是一跃而起,身体死死地压在重机枪枪口上。
一个愣神之间,又一状似癫狂的东瀛军士兵冲了上来,矮矮的个子,一把步枪直直地刺过来。
董小五棍本来不及躲闪,肚子上就被刺中了。
“我x你姥姥!”他嘶吼着,双手握住了东瀛军士兵的步枪。
东瀛军士兵又一用力,长长的刺刀扎穿了董小五的身体。
董小五再也没有力气了,软软的瘫倒,双手仍紧紧的抓着东瀛军士兵的枪管。
东瀛军士兵用劲拽了几下,没有拽出来。他脸色一变,扔掉了步枪,转身扑向另外一个北洋军士兵,死死抱住,双方扭打起来。
这个时候,双方都打红眼了,没有人逃跑,没有人畏惧,都是一个念头,弄死对方。
短兵相接,刺刀、枪托、拳头、牙齿,只要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东瀛军士兵服了药,体能大增,又不知道疼痛,挨几刀都不会退后一步。
沒到一分钟,辽河下游这一段,几百米的北洋军防线被突破了。
远处的黑森久治大喜过望,又一挥手命令道:“冲,冲!”
又是几千东瀛军哇哇叫着冲下了河滩。
徐树铮也发现了不妙,大声喊道:“命令炮兵,炮击东瀛军阵地!”
他已经看出来,东瀛军火炮哑了,自已这方的大炮还在轰鸣。
田庄台下游,是第七师的防守区域。
第七师是北洋军的老底子,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防线被撕开一条口子,师长蕲云鹏立马就急了。
“预备队,上!”
他这个师是两旅六团编制,他专门留下一个闭做预备队,现在这关键时刻,必须顶上去,阵地绝对不能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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