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胡子都傻了。
但很快,胡子们反应过来了。
六金刚和七金刚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抽出短枪,“啪!啪!”两声响过,两颗子弹对着李大勇蔵身之处射了过去。
李大勇躲在小坑里,子弹贴着头皮飞过。
他一声苦笑,随即扔掉了猎枪,抽出大刀,他知道胡子们不会再给他射第二枪的机会了。
但他的心里却欣慰的很,终于除掉了大金刚,女儿安全了,也可以告慰韩六爷几个人的在天之灵了。
伏在坑里,李大勇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等待胡子们冲过来,他用大刀去拼命,拼掉一个赚一个。
等了一会儿,胡子们见到没有人出来,便端着枪慢慢围上来。
六金刚提着枪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李大勇蔵身之处,只要李大勇敢露头,绝对是一枪爆头。
七金刚连滚带爬地来到大金刚身边,扶起头一看,已经跟个血葫芦差不多了,十几个小服汨汨冒着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见得活不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七金刚喊了几声,大金刚毫无反应。
“六哥!大哥怕是不行了!”七金刚焦急地喊了一声。
六金刚点点头,眼睛仍旧注视着李大勇藏身的地方,头都没扭一下。他从刚才的枪声中已经判断出,那是一支猎枪,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野猪也打死了,何况是人。
一群胡子已经接近李大勇蔵身的地方了。
“滚出来!老子开始啦!”一帮小崽子使劲儿喊着。
李大勇似乎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跑得再快也没有胡子的子弹快。
他就像狩猎一样,只用耳朵听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了,李大勇攥紧手中的刀,慢慢弓起腰,……
来了,就是这个时候,李大勇双腿一用力,便如同猛虎下山一样,忽地一下向前窜去,同时手里的刀伸得直直的,对着一个小崽子刺过去。
小崽子也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的很,何况是一直提防着。
他手中的枪一横,去架李大勇的刀,同时身体尽量扭转,防备被刺中要害。
李大勇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一刀只想杀敌,根本不做任何防备。
被小崽子的枪一挡,李大勇的刀锋便偏了一点,再加上小崽子身体的扭动,大刀堪堪从小崽子肋下划过,一条血线飞出,但未伤到要害。
小崽子回过枪来,对着李大勇的后背就是一枪托。
“扑通!”,李大勇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头部又挨了一枪托,几只脚也猛地踹在李大勇的身上。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已的骨头断裂声,随着又一次重重的击打,他眼前一黑,便坠落于无边的黑暗中。
……
大金刚死了,二十几个土匪灰溜溜地返回了威虎山。
六金刚和七金刚被震怒的座山雕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然后被关了起来。
座山雕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大金刚死了,而且是死在一个小小的山民手里。
留下几个人看守山寨,座山雕亲自带着一百多个土匪直奔夹皮沟。
胡子退了,二大爷叫栓子和大兴悄悄的跟着胡子后面都看清楚了。
大金刚应该是死了,满头是血,一动不动地被抬着。
李大勇不知死活,没见到踪影。
躲在山上的妇孺都回来了。
大勇家几个女人哭成了一团,可是村里人能主事儿的几个人都在忙着,没有人有空照顾她们。
怕胡子们回来报复,几个主事儿人意见也不统一。
有的说干脆放弃夹皮沟,全村人出去躲躲,有的却说赶紧备上一份厚礼,去威虎山服个软,说个好话,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意见不统一,几个人吵了个脸红脖子粗。这两天大家也累了,紧张劲儿一过,个个都是哈欠连天,于是纷纷回家睡觉,商量好明天再议。
小小的山村又飘起了炊烟。
可是,半夜时分,村东小路上放哨的栓子就发现胡子们大批涌上来了。
栓子也是只来得及放了一枪,便被胡子们爆了头。
枪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铜锣声、狗叫声、人们的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大勇家三个女人不知道大勇的死活,都哭成了泪人,并没有睡去。
一听到动静,大勇娘塞了两口袋大饼子给大勇媳妇儿,急急地说:“山花她娘,这次凶多吉少,你赶紧带着山花往山上跑。记住,千万不要回来了!”
“娘!你怎么办?”大勇媳妇儿带着哭声问。
“不用管我,我就守在这儿,我儿子不回来,我一步都不挪!”大勇娘脸上露出了决绝。
“赶紧走,要不来不及了,想法去牡丹江告状。”
“娘,能行吗?牡丹江在哪儿啊?”大勇媳妇儿慌了神,她可是没出过远门。
“行,上个月收山货的老陈不是说过吗?快走!别磨叽!”大勇娘用力把大勇媳妇儿和山花推出了后门,……
黑漆漆的山上传来脚步声和人的哭声。
夹皮沟的爷们儿都没有走,锣声一响,又拿着傢伙什儿冲了出来。
枪声、惨叫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后,慢慢弱了下去。
大勇娘把柴禾一捆一捆抱过来,屋里屋外堆满了,又把家里的油全泼在了柴禾上。
搬把椅子,敞开屋门,就坐在屋门后,一脸坦然。
她知道再也见不到儿子啦!她也不想活了,她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找她的儿子。
院门外传来了人声,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的砸门声。
大勇娘拢拢头上花白的头发,从炉膛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头,脸上带着笑,点燃了柴禾堆。
“大勇!我的儿!娘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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