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义贤提出的这个看法最为中肯、妥当,所以李天祚也非常欣赏这种看法。
能不打仗当然最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高级的退敌手段,而且还非常经济实惠,不需要花太多钱,不然一旦打起来,那可真是花钱如流水,心疼。
所以李天祚还比较倾向于黄义贤的建议。
三人里面只有李公信建议李天祚不要试图试探、激怒明国。
他建议以妥协为主,换取更大的行动空间和谈判空间,借此机会摸清楚明国的底牌和根本需求,然后再做出决断。
总而言之不要用言语和军事激怒明国,尽可能避免战争。
“明国自山东起事,不过是造反起家,却一路颠覆金国,覆灭宋国,剿灭西夏,北伐草原,四面征战从无败绩,中原各国毫无还手之力,可见明国之强悍。
加上其刚刚覆灭宋国,士气旺盛,军心坚韧,正是兵锋锐利的时候,实在不是我国应该与之硬碰硬的时候,陛下何不妥善思考回复明国之问题,虚与委蛇,使其懈怠,总比直面明国之兵锋要好。”
这个说法有点太软弱了,让一直以来在东南亚地区都颇为强势的李天祚有点不能接受。
“明国固然是大国,大国难道就没有力有不逮的地方吗?岭南远离其核心,用兵困难,后勤艰难,必然不可久战,我军民一心,固守天险,以有备对抗仓促成军,难道不是优势吗?”
李公信苦心相劝。
“明皇善于用兵,麾下军兵皆虎狼之辈,以万钧之势而来,绝非善类,我国虽然有兵力,尚且不及宋国,遑论明国?明皇之询问,明显是有备而来,应该是一种试探,我们应当以较低的姿态回复明皇。
先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湖弄过去,不要让明国有兴兵南下的借口,需知目前明国主力大军集结在岭南,若要南下,并不是难事,对我威胁极大,陛下有志向,老臣亦为之欣喜,可明国终究是大国,强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明智的行为。”
这下不单单是李天祚,苏宪诚和黄义贤也对李公信感到不满。
尤其是苏宪诚,刚刚取得了对占城国的军事胜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能接受李公信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
“明国固然强,固然大,我大越就没有能与之相比的地方吗?明军远离中原作战,后勤艰难,我大军只需要扼守谅山,再分出兵马偷袭明军粮道,甚至不需要太多次,一次成功,就能极大威胁到明军。
更何况明军自北方来,定然不熟悉本地气候,很容易出现水土不服,则极易引发时疫,一旦如此,则军队没有战斗力,还能与我对抗吗?放着如此之大的优势而妥协,这才是不明智的行为吧?”
李公信的建议被李天祚不认同,被苏宪诚和黄义贤反对,已经不可能通过了。
李天祚更为其感到愤怒,于是决定采用苏宪诚的方桉,强硬对抗明国,让明国知道南越不是好对付的,将来也不要再用如此眼光看待南越国,如此争取国格、尊严。
苏宪诚还公开上表给李天祚,认为这样做,并且成功,南越国才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否则南越国的存续都将成为巨大的问题。
此时此刻,实际上已经是危急存亡之秋了,苏宪诚决定竭尽自己的权力,为南越李氏王朝的生存争取一线生机。
李天祚正式认可了苏宪诚对时局的分析,认可此时南越已经在灭亡的边缘徘回,于是南越国方面立刻开始了行动。
他们开始调集国内正规建制的军队往谅山方向增援,去会合已经抵达谅山的守备部队。
李天祚又任命苏宪诚做谅山方面军的都统制,让拥有很好军事才能的苏宪诚亲自出马,做好准备,应对明军的军事讹诈。
战略物资大量向谅山方面军队提供,确保后勤不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明国愿意谈判,那么当然最好,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争端,最好还能解决掉南越的国格问题,那就最好不过了。
如果明国一定要用军事威胁南越,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惜一战!
另一方面,李天祚召见了明国使者,对明国的要求作出答复。
第一,占城国和南越国之间有很好的关系,他们内部发生动乱,邹亚娜窃取王位,是叛逆、大不敬的行为,南越国出兵征讨是为了维护宗法制度,并不是为了私心,所以明国的要求是难以接受的。
第二,内部称谓这件事情实属南越国内部的事情,故宋尚且没有意见,明国与南越国之间又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提出询问?
第三,南越国朝廷从未非议过明国,不知道明国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说这种事情的人居心险恶,不可不防,还请明国朝廷明察此事,还南越国一个清白。
然后,我们还听说明国在大南关附近屯驻重兵,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故宋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难道说明国统一中原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南下彰显天朝威风了吗?
如此,南越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也有着拼死一战来维护国家尊严的决心,这种决心,不知道大明是不是感觉到了。
面对李天祚这种近乎等同于完全拒绝明国条件的态度,明国使者、第七兵团第十九军第五十八师师指导员廖兴业笑了。
“如此说来,南平王是不打算接受大明的劝说了吗?”
李天祚还没有开口,苏宪诚便站了出来,对廖兴业冷眼相对。
“大宋已经覆亡,我朝尚未臣服明国,自为皇帝,何来南平王之说?大越国就是大越国,不管明国是否承认,这是不争的事实,使者还是不要妄自称谓,冒犯天颜!”
“天颜?大明皇帝尚且不会自称天子,你南平王又有什么资格自称皇帝、天子呢?”
廖兴业冷笑道:“世上没有天子,皇帝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却妄图以上天的名义遮掩自己的胡作非为……老天爷冤不冤啊?”
廖兴业身旁的两名副使闻言哈哈大笑,笑得十分肆无忌惮。
苏宪诚面色愈发不善,李天祚心中火气也越来越大。
黄义贤站了出来,冷静地看着廖兴业。
“使者需知,这里是大越国,不是明国,还请自重,不要说出什么狂悖言论,扰乱视听!”
廖兴业摇了摇头。
“我乃大明国民,大明国律法开篇第一章总则第二款第二条,不侵犯他人正当权利之前提下,大明国民皆有言论自由之权利,任何官府、组织、团体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大明国民之言论自由。”
“这里是大越国!不是明国!”
苏宪诚不能接受这种言论,奋而站到了廖兴业面前,怒道:“使者不要以为大越国乃礼仪之邦,便不会对来使问罪!来使需知谨言慎行才是生存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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