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支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赵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愣住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的怒火被点燃了,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发出来。
“周赟和王顺是干什么吃的?六万大军啊!六万大军啊!说覆没就覆没了?怎么覆没的?为什么会覆没?贼军是有十万大军还是怎么的?十万大军包围他们打,把他们打到全军覆没的?”
赵昚的怒气终于不能克制,召开朝会,对着与会群臣一顿祖安输出,骂的群臣低着头如同孙子,骂的自己面红耳赤双目充血,骂到声嘶力竭嗓音沙哑依然不肯停止。
最后他怒吼着要把陈康伯撤职,要把整个枢密院的决策层干掉,还要把尚书左丞和尚书右丞罢免。
说他们全都是误国之臣,亡国之臣,加在一起逼着他赵昚变成了亡国之君。
他有心振奋大宋国势,那么努力地处理政务,那么努力的付出,结果面对的却是一群低能儿,连最基本的执行都做不到。
花那么多钱养他们干什么?
“你们这群硕鼠!光拿钱不办事!是不是非我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你们还能干什么?除了拿俸禄吃饭之外,你们还会干什么?
小妾一房一房的纳,房屋一间一间的盖,土地一块一块的抢!天下的财富都是你们!不是我的!什么普天之法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看你们各地都是各自的主人!一个个的都是土皇帝!
我是什么?我就是一个玩偶,一个提线木偶,在你们看来我就是可以被你们肆意操控的万物对不对?!你们说对不对啊?!”
赵昚的怒火不能遏制,甚至说出了让群臣感到非常恐惧的话语。。
“早知如此,我就该学苏咏霖!把你们这群废物全都罢黜!全都抄家!然后全都流放到雷州去!终生不得返回!换一条狗坐在你们的位置上都比你们能成事!”
赵昚拍着桌子怒吼连连,似乎真的要学习苏咏霖对群臣开大了。
结果宣言说完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摔倒在地上抽抽,把群臣和身边宦官吓得魂飞魄散,赶快上前给他顺气。
好不容易给赵昚顺气了,赵昚急火攻心,一阵猛烈咳嗽,又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朝堂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群臣赶快寻找太医让他们来抢救赵昚。
赵昚不省人事,太医院群体出动紧急入宫为他诊治, 得出的结果是气坏了身体, 只能慢慢调养身体, 用温和的药物和食物慢慢滋补,绝对不能再动怒。
且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眼下只能用参鸡汤喂食他, 让他调养身体,缓缓恢复, 而在此期间, 动怒操劳都是不能的, 否则就要损害寿命,这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事情。
南宋不能失去赵昚, 至少现在不能。
群臣无奈,由尚书左丞叶义问主持召开了一场会议,大家互相商议着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理问题。
照理来说皇帝突然晕过去不能执行权力, 群臣应该请出储君太子进行商议, 请太子暂时代掌皇权, 这是最合理合法的做法。
这个时候不能顾及皇帝和太子之间敏感的关系, 太子必须要站出来稳定人心。
可问题的关键是赵昚登基几年来一直都无暇顾及太子的事情,群臣也精神紧张, 年初才刚刚提起要立太子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也就是说南宋目前并没有太子。
赵昚嫡长子赵愉目前只是皇长子, 没有太子的名分,不能出来稳定人心。
一群官员商量来商量去, 只能请出没有跟随赵构一起出逃温州的太上皇后吴氏。
眼下的临安城里,她的地位最高, 也最能代表皇室和皇权,请她出来撑撑局面无论怎么说也说得过去。
而且就算以后赵昚醒了, 知道他昏迷期间是太上皇后在代表皇室,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对于群臣来说是最安全的。
叶义问做出了这个决定,被群臣称赞为“老成持重”。
于是太上皇后吴氏被群臣请出来,作为紧急时刻的南宋皇室代表,参与群臣会议。
在她的见证下,在赵昚昏迷期间, 南宋朝廷成立由尚书左丞叶义问、尚书右丞沈该、参知政事周麟之、枢密使陈康伯、枢密副使虞允文和胡铨等六人组成的最高决策小组来代行皇权。
这六个人组成的决策小组一致同意的情况下所形成的任何政治经济军事决策都可以拥有和皇帝的命令一样的法律效力。
这个决策得到了朝廷的一致认同之后,六人小组开始办事。
他们立刻开会商讨目前的危局,并且由虞允文提出了目前他们最大的问题——他们大大低估了农民军的战斗力,大大高估了九江大军和鄂州大军的战斗力。
“贼军经过数次围剿而没有覆亡, 实际上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贼军,他们有了战斗经验,战力大增,而我军多次覆灭,多次重建,主要兵员多是新兵,而不是老兵,缺乏作战经验。
贼军休养生息一年多,必然经过精心训练,骤然暴起发难,一鼓作气,九江大军和鄂州大军都没有预料到贼军会主动发起进攻,遂手忙脚乱,便有了这样的败绩。”
虞允文算是比较明智的,明智的分析出了农民军现在处在一个“战斗力较强”的状态, 而京湖宋军多为新兵,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场失败不是意料之外的。
陈康伯面色很差, 连连叹息。
“尽管如此,他们未免败的太快了!贼军三月初出兵, 他们三月中旬就遭遇败绩, 以至于朝廷几乎无法反应,这哪里是战败,这分明是一触即溃,一溃千里!”
胡铨沉着脸看着京湖军事地图,思量片刻,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是诸位,你们一定要注意到贼军这一次不同寻常的主动出击,一路是九江,一路是鄂州,这两地,不仅能够切断长江水道,还能切断襄阳大军的退路。”
胡铨伸手指向了地图上襄樊二城的位置:“鄂州大军和九江大军一旦战败,襄阳大军后路不保,前有明军,后有贼军,实际上,襄阳大军已经进退失据了。”
胡铨这话让六人小组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起围着地图看,越看越是心慌。
襄阳要是丢失了,京湖就完了,京湖完了,南宋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农民军了,而是位于河南的明军河南兵团,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火打劫。
以明国的国家属性和对南宋不加以掩饰的恶意,六人小组觉得明国有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可能会趁火打劫。
“贼军此番主动出击向北,威胁襄阳,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襄阳,而襄阳正当着明国河南地,一旦明军出动,那……”
沈该面色惨白的看着其余五人:“那该如何是好?”
沈该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并非没有可能,相反,可能性极大。
六人小组不敢做出如此可怕的推断,但是他们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其他,正是立刻派兵驰援京湖,稳住京湖局势。
襄阳大军只有四万余人,必然不能同时抵抗明军和农民军的前后夹击,必须要派人解围,维持京湖战区的存在。
六人小组加紧行动,调兵遣将准备出征。
但是到了六人小组成立的第三天、赵昚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襄樊方面主将王彦的求援书便抵达了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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