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胡琦,张铁生再次来到县第一医院。
他要把周老板接回家。
周婷婷的父亲已经住院三个月了。
“铁生,你来了?”周婷婷赶紧站起身迎接。
“嗯,周叔叔怎么样了?”他问。
“还那样,站不起来,两腿残废,下半身瘫痪,眼睛彻底失明,耳朵听力下降,说话费劲!”
周婷婷的神色很不好。
守在医院三个月,姑娘都要崩溃。
她整天以泪洗面。
天真活泼的女孩,好像一朵摇曳的鲜花,正在遭受风吹雨打。
“医生让出院,我来接你们回家的。”
“可我爸爸这样,怎么出院?他这辈子都毁了,呜呜呜……。”
周婷婷又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姐,你别伤心,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张铁生只好安慰她。
“铁生,我需要帮助……。”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咱们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张铁生开始帮她收拾东西。
周老板跟胡琦不一样。
胡琦是刚刚下去墓道,就从洞里逃出,而且营救及时。
周先生就不行了,不但全身被蛇咬,而且有好多毒烟吸进肺部。
中枢神经被麻痹,造成瘫痪是必然。
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医院安排了救护车,行李被搬进后备箱,周婷婷上去皇冠,坐在副驾驶上。
一路无话,车速很平稳。
周婷婷家就住县城附近,距离糖厂不远。
山村别墅特别豪华,高大的门楼,门前有两个石狮子。
很久很久以前,周家就是名门望族。
周婷婷的太爷爷,就是远近闻名的富户。
周家经过几次衰落,几次雄起,照样富甲一方。
院子里有花池,便道砖,陈旧的老式阁楼。
瞧上去很老旧,但里面的装修却非常豪华。
“来!慢点!轻一点,小心别磕着!”
张铁生下车,跟几个护理一起用力,将周先生送进屋子。
然后一起把老爷子抬上床。
救护车离开后,周婷婷问:“铁生,你饿不饿?”
“不饿,我该走了!”
一句话不要紧,周先生竟然睁开眼,摸索着抓住他的手。
“铁生……你……不能走!”
“周叔叔您好好养伤,我以后会来瞧您的。”张铁生安慰道。
“不……不……不!”周老板使劲摇头。
他的听力恢复不少,但口齿仍旧不清。
“你还想我干啥?”
“婷婷……给你……!帮我……照顾她……!周家的生意……给你!”
“周叔叔您说啥?”张铁生打个冷战。
虽然周老板的话断断续续,可他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老人的意思,要把女儿嫁给他。
姑娘交给他照顾。
周家的万贯家业也归他。
这是要招上门女婿的节奏。
“周叔叔,不行啊……!”张铁生赶紧拒绝。
“不答应……我就死……不喘气……憋死自己!”
这老头很犟,果然闭住嘴,不喘气,要把自己给憋死。
脸红脖子粗。
“哎呀周叔叔,您别!我答应你,帮婷婷姐好不好?”张铁生赶紧答应。
不能瞧着周老板自杀啊?
老头子这才笑了。
“你还走不走?”周婷婷苦笑道。
“好!我帮你照顾周叔叔一天,晚上离开。”张铁生点点头。
“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什么都行,擀面条吧……。”
张铁生觉得擀面条省事,所有山里姑娘都会。
哪知道周婷婷摇摇头:“我……不会擀!”
“那你会做啥?”
“我会吃,啥都不会做……!”
“啊?”张铁生又苦笑了。
好奇怪周婷婷是怎么活下去的。
原来,周家从前有保姆,最近家里没人,保姆给辞退了。
“行!你照顾周叔叔,我来做……。”
张铁生只好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他先和面,将面团和好,醒二十分钟。
然后摘菜洗菜,打卤子。
这边卤子沸煮的功夫,又拎起擀面杖擀面皮。
张铁生啥都会,没重生前就是美食家。
擀面条是小菜一碟。
瞧着男人忙碌的样子,周婷婷惊呆了。
不由自主过去,抱上他的腰。
脸蛋也贴在张铁生的后背上。
张铁生身体震动一下,立刻说:“姐,别这样,你振作起来。”
“铁生,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帮我,帮我啊……。”
“放心,我一定会帮,不会让周家的生意垮掉!”
“我说的不是生意,是生活……。”
周婷婷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姐!咱们现在是朋友,如果你朋友都不想做,我立马走……!”
“别,你别走,求你了……!”
“那你先松开手……。”
周婷婷真的担心他走。
每次只有看到铁生,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女人。
生活也充满阳光。
铁生不来,她的日子就是阴暗的,没有阳光的。
男人擀面,周婷婷就在旁边看。
张铁生擀面的动作非常熟练。
时而好像大鹏展翅,时而好像小河流水,跟舞蹈差不多。
一块面被他擀得薄又薄,圆又圆。
然后将面皮迭起,一刀刀切面。
热水已经烧开。
将面条丢进锅里,煮熟后挑进碗里,舀上卤子。
“吃饭吧……。”他将两碗面端上餐桌。
周婷婷只吃一口,眼泪吧嗒吧嗒再次流下,抽泣一声。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是太好吃了!铁生,你的手艺竟然跟我妈一模一样,我想起了妈妈……”
“想吃,我以后经常过来帮你擀……。”
“为啥你做的面这么好吃?比城里面馆的面好吃多了。”
“手擀面跟面馆的不一样。
面馆里的东西充满浮躁,铜臭气,没有灵魂。
自己做的手擀面注入了灵魂。
每一刀,每擀一下,充满的是爱,是对家庭的责任,对家人的眷恋。
因此,它的口感好!”
“呵呵,想不到一碗面也被你说得这么高大上,你的口才真好!”周婷婷苦笑一声。
“我本来就是复旦大学的辩才高手,辩论赛上拿过第一名的。”
“你真的上过复旦?真是重生过来的?”
“是!我自己都不信!”
“铁生,那你重生前,咱俩是啥关系?”周婷婷又问。
“没关系!那时候你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咱俩素不相识……!”
周婷婷闻听,眼泪流得更猛。
觉得自己跟张铁生没缘分。
重生前,张铁生一直在大都市打拼。
周家一直没发展起来。
因为那时候,她没有收购铁生的大枣。
俩人没有合作。
她没去过皇姑山旮旯村。
没有买过他的蔬菜,没有收过他的家禽家畜。
错过了所有发展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错过一个终生难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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