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笑着道,“那王爷,咱们去哪里呢?”
林逸想了想道,“不是咱们,是我,小郡主这些日子恋上你了,你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就在家里,帮着看着孩子,另外,明月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你与她最交好,你就多陪陪她,有什么事情,她有有个依仗。”
紫霞很是失落,但是依然勉强笑着道,“王爷说的是。”
“你也不用不开心,”
林逸拉过来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道,“等我回来了,就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明月道,“谢王爷。”
“我是个宅男,跑不远的,顶多就在这安康城周边转悠一圈。”
林逸一想到这大梁国的交通状况,头皮发麻。
眼前卞京主持工部,以安康城为中心,拼了命的在做道路硬化。
可仅限于城镇与城镇之间,广大的农村地区依然是道路不通,一到下雨便是泥泞不堪。
更可怕的是,湿热天气下,伴生的还有层出不穷的疫病。
没有疫病,没有抗生素,许多身体强壮的成年人都抗不过去,看那些历史名人就知道了,动不动就是失怙,孤儿寡母。
人均寿命低到令人发指。
至于身体更为孱弱孩童,连条件最好的皇家、贵族、富商夭折率都是居高不下,更遑论普通百姓,通常生下来五六个孩子,能活下来三四个就算不错了。
有时候,他刻意回避这些贫困地区,实在不愿意看这些人间疾苦。
看多了容易抑郁。
所以,一直以来,他真的不想搞什么微服私访。
如果有,他也希望是等实现“人人吃饱饭”那一天。
少看一些悲欢离喜,他就能多活几天。
安康城最大的门是午门。
最宽阔的马路是最新命名的人民路。
这条路连接着新建的人民广场和午门,可容十几架马车并排通行,十几万大军接受检阅。
人头攒动的夜市渐渐归于安静。
曹小环已经是安康府总捕头,但是依然事必躬亲,巡夜这种活计,她都是亲自领队。
经过人民广场的时候,突然驻马,看着指挥着部落人在那收拾表演道具的廉人首领康宝,笑着道,“康头领,你如今也算是一方豪主了,还做些街头杂耍,也太勤快了一些。”
廉人部落随和王爷征战南北,战功卓著,论功行赏,经何吉祥大人请示,和王爷批示,廉人部落得到了大量赏赐。
哪怕是回到三和,整个部落吃喝不愁,完全没有必要在街头卖艺。
“曹大人,我廉人部落孩子多,”
康宝的官话现在愈发熟练了,他不停的感慨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不卖点力气,孩子吃饭都成问题了。
我们就想着多赚点钱回三和,到时候回金鸡山起大屋,建学校,才是真正逍遥时候。”
如果是以前,曹小环这样的女子,别说搭理,就是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但是他早就过了“莽撞”的年龄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与厘人、黔人部落的众人愈发明白了一件事。
男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官职。
官大一级压死人。
与曹小环这种大官作对,没有好处。
用如今最发达的厘帅的话来说:只要对部落有益的事情就坚持,只要有损于部落的事情就坚决反对。
一切为了部落,为了部落的一切。
“康头领倒是想的深远,”
曹小环也不得不佩服他,康宝如今也算是颇有身家了,其实不用管自己部落的人了,只管做富家翁就是了,但是对方全心全意的为自己部族着想,远甚许多欺压百姓的官员,“有你这样的族长,廉人不愁不兴旺。”
“曹大人这话折煞我了,”
康宝叹气道,“还请大人以后多多关照。”
“你这话才是客气了,”
曹小环笑着道,“你廉人如今部众过万,高手众多,哪里还需要我这小小的捕快来照应。”
“不敢,不敢。”
康宝嘴上谦虚,面上却也是止不住的得意!
留守三和的暂且不说,光是在安康城的部众就有五百余人!
眼前这偌大的安康城,能与他们廉人较量的除了朝廷,就只有厘人部落了!
至于黔人,南洋来的土人,甚至当地地头蛇,他们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
前年的时候,这安康城的人贩子,不知死活居然敢拐卖他部落的女子,他直接领人把丐帮位于城外的一处据点给端了。
直接砍了三十个脑袋。
事后安康府尹马颉不但没有为难于他,还给他廉人部落颁了一个“见义勇为”的牌匾。
现在他带着部落众人在安康城开商铺,办镖局,耍杂艺,就没有敢找他们茬的。
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这些廉人不好惹。
老子不去找你们麻烦就是不错了,你们还敢到老子面前耍横?
“行了,康头领,眼前虽然没有宵禁了,但是你还是早点回去为好,省的引起兵马司的误会。”
曹小环说完就带着一众捕快走了。
“呸!”
康宝重重的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老子不是吓大的,早晚让你这娘们好瞧。”
与曹小环并排骑行的周寻突然驻马道,“大人,咱们还是走这边吧,前些日子,据说有人看到了通缉犯,丐帮的九代长老祁大贵,咱们再仔细侦查一番。”
“你当我不明白你什么心思?”
曹小环摇头道,“他焦忠今日成亲,作为同僚,咱们去讨杯酒喝,也是应该的。”
周寻愕然道,“大人,你知道了?”
曹小环没好气的道,“是你相差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焦忠成婚,与我何干?”
“大人.....”
周寻苦笑。
只要是三和人,就没有不知道焦忠和曹小环的事情的。
当初,焦忠对曹小环爱慕有加,曹小环爱答不理。
如今焦忠娶亲,不知道这曹大人是何心情。
曹小环淡淡道,“他娶的是何家女子?”
周寻犹豫了一下道,“焦统领娶的是陈敬之的庶女陈颖儿。”
“鸿胪寺那个被和王爷称之为老狐狸的陈敬之?”
曹小环皱眉道。
“正是,”
周寻看了看曹小环的神色,埋怨道,“这焦统领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居然敢娶这种污吏之女。”
曹小环面无表情的道,“如若没有王爷和洪总管的首肯,你以为他肯娶?”
“属下愚钝,”
周寻诚恳的道,“还请大人解惑。”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需要我多说?”
曹小环白了她一眼,难得的露出来了自己小女儿的一面,叹气道,“我乃安康府尹总捕快,他乃和王府侍卫统领,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不肯牺牲仕途的。
天注定,我们是没法走一起的。”
周寻道,“可是陈敬之......”
“陈敬之无一兵一卒,一辈子寄人篱下而下,”
曹小环冷哼道,“焦忠娶了他的女儿,反倒是显得和王爷宽宏大量,能安抚一帮子旧臣,仅此而已。”
“大人.......”
周寻由衷的替曹小环不值。
“哼,男欢女爱,你懂什么?”
曹小环淡淡道,“如果我真的看得上了他焦忠,无非也是他地位,侍卫统领,但是他要是为了我,放弃了统领的位置,我反而更瞧不上他了。”
周寻咬牙道,“既然大人如此说,咱们就去讨一杯酒水喝吧。”
曹小环瞥了她一眼,然后道,“你去了,切莫多话,焦忠乃是和王爷身边的老人,今日陈心洛、何鸿等大人肯定是在的,也许刘阚等人都在,闹出笑话,你我脸上都无光。”
周寻道,“是。”
一众捕快径直往焦忠的府邸上去。
焦忠今日成亲。
来的有同僚,有下属,甚至有皇亲国戚。
朝中大臣,看重他这个和王府侍卫统领,但是碍于矜持,本人没有过来,也安排了亲信送来了重礼。
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
从早上忙到现在,客人依然没有散去。
觥筹交错间,他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但是心里依然明白的很。
靠着明亮的灯烛,看到了从门外走过来的雷开山和谭飞,赶忙迎过去道,“二位兄弟,你们来迟了,必须自罚三杯。”
雷开山低声道,“总管有吩咐,咱们就耽误了一些,你切莫怪。”
身为焦忠的属下,好兄弟,他们原本就该过来的。
但是,何总管的姐姐重病,他们又得总管吩咐,哪里敢怠慢,一整日时间全耗费在马房和赌场之间了。
焦忠感慨道,“不凑巧的事情全赶一起了,我本该去替总管分忧的。”
谭飞焦急道,“废话别多说了,你麻烦来了。”
焦忠借着酒劲哼了一声道,“谁敢来找老子的麻烦!”
他可是和王府侍卫统领!
和王爷面前的孙子,洪总管眼里的龟儿子,何吉祥、陈德胜等老大人以为的和王爷左膀右臂,袁贵妃眼里的和王爷狗腿子!
谁敢找他麻烦!
不想活了?
“曹小环领人过来了,”
雷开山嘿嘿笑道,“你老要不要避一避?”
“谁?”焦忠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曹.....小.....环......”
雷开山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焦忠打了一个激灵,酒劲直接散了一半。
这曹小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要是她想故意找茬,自己刚娶的那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压根就活不过三更。
“唯大梁,
展锋芒,
道路在盛放,
红日升在东方,
其大道满霞光,
我何其幸,
生于你怀,
承一脉血流淌.....”
离着老远,曹小环就听见了焦忠府邸里传出来的歌声。
曹小环听了半晌,不好说焦忠没有品味,大喜之日唱这种曲子。
毕竟这首歌是和王爷作词作曲的,自己要是不动脑子乱说话,说不准就落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悠哉悠哉的骑着马还没到焦忠府邸门口,就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穿着一身喜服的焦忠。
曹小环装作没事人似得,拱手道,“焦统领,恭喜,恭喜。”
焦忠想不到曹小环这么通情达理,但是又害怕是错觉,赶忙回礼道,“曹大人能来,实在是蓬荜生辉!”
自从升任和王府侍卫统领,他就没有这么客气的跟人说过话了!
曹小环大声道,“来人。”
在周寻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两名捕快抬上了一个箱子!
看来曹大人是有备而来啊!
作为曹大人的心腹,她居然不知道!
“这是?”
焦忠忐忑不安的问道。
曹小环笑着道,“焦统领大喜之日,我不能空着手来吧?”
焦忠硬着头皮道,“曹大人客气了。”
他真不知道这娘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子追你的时候,你爱理不理!
老子今日成婚,你再搞幺蛾子,就别怪老子无情!
他喜欢曹小环是不假,但是更怜惜在陈家不受待见的陈颖儿!
陈颖儿当初被陈敬之的正室打的遍体鳞伤,跪在佛前祈祷,他第一眼是我见犹怜,第二眼便是遏制不住的保护欲望。
第三眼之后,他便大着胆子去找了陈德胜老大人保媒!
他刚到三和的时候,三和的一众老大人过得甚是不堪,人憎狗嫌。
陈德胜老大人看在他当初给了他一块牛排的份上,替他保媒。
因为受和王爷猜疑,每日惶恐不安的陈敬之自然喜不自胜,把自家正室打了三个耳光之后,用三十箱陪嫁,欢欢喜喜的把庶女送出了门。
“怎么?”
曹小环歪着脑袋道,“焦大人连一杯酒水都舍不得给我吗?”
还不得焦忠说话,策马而去。
“大人.......”
周寻急追而去。
身后是一众捕快的马蹄声。
“这叫什么事!”
焦忠气的只拍大腿!
崔耿生一手拿着鸡腿,一杯啃着道,“你放心,曹小环要是敢揍你,我保证不让她动刀。”
焦忠没好气的道,“你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嘛!”
阿呆呛啷一声,祭出手中的大锤,吼道,“你敢骂我娘!”
弟弟崔耿生和他说过,他们是同胞兄弟,一个娘,谁敢骂妈妈,揍死谁!
“啊.......”
焦忠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
只见于小春的长刀架住了阿呆的铁锤。
不然自己一个九品,可架不住大宗师的一锤子。
他感激的看了眼于小春,心有余悸的道,“多谢。”
这个呆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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