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度乱世,大宋、大金、蒙古、西夏、吐蕃纵横华夏,时有交战。而武林中人,都自认是大宋一脉。乱世出英雄,每当国将亡时,总是英雄辈出挽救危亡。
一日在陇右道上,两乘快骑联袂绝尘,直奔大漠深处。在一个沙窝里,马歇住了。马北上两个人对望一眼,迅速翻下马背,隐伏起来。
这是南方两个年轻的武林豪客,一个叫云梦客,一个叫阆中侠,年纪轻轻在江湖上鼎鼎有名。那云梦客柳如风望着沙尘飞扬的前方,悠悠地说:“英宗,你的情报准确吗?”
阆中侠魏宗英应道:“大哥,绝对错不了。按日程计算,今天必定经过这里。”
他们在等待吐蕃派往蒙古的使团。如今西北的西夏和西南的吐蕃都臣服于蒙古,这让大宋子民们兴起了兔死狐悲之感。西夏垮了,吐蕃垮了,大金都城南迁,每有交战都输给蒙古人,大宋的半壁安宁还能维持多久?
一阵驼铃响过,果然吐蕃的使团来了。打头的一骑高头大马,坐着一个威猛的将军,手持一杆大槊。他叫扎西宝树,是吐蕃驻守安多的副将。嘎、珠、扎、冬,为吐蕃四大贵姓。四大姓氏中一般男女均擅武艺,对内可统驭部族,对外可征战攻伐。这扎西宝树,是安多第一好手,据说曾多次与雪山派交手。吐蕃赞普把护送使团的重任交给他,可见对他是很有贪心的。
一阵风过,扎西宝树十分机敏,立即感觉到上风头有人畜,一做手势,后面的队伍就停了下来,人人张弓搭驽戒备。扎西宝树仗着武艺高强,拍马向云梦客和阆中侠伏身处掩了过来。
“好灵的鼻子。”云梦客柳如风长笑而起,一剑横空,身形如风摆柳,和扎西宝树斗在一处。阆中侠魏宗英却闪身而出直扑使团马队。那些护宝的兵丁搭着弓驽,只见一溜残影,根本看不见魏宗英的实体人形,弓驽无法发出。愣了一愣,一个个脑袋就没有了。阆中侠魏宗英是快刀门第一高手,在他的快刀下谁能愣神?料理了使团众生,魏宗英毫不迟疑地挥刀回扑进沙窝,与云梦客柳如风双斗扎西宝树。这个过程本就在他们计划当中,那扎西宝树纵横安多无敌手,他们俩人谁想单独取胜都难,必须先着一人料理余孽,然后联手制敌。
在一刀一剑的夹击之下,扎西宝树顿时险象环生,这几乎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凶险。大凡骑马使槊的武将都是时代骄子,象尉迟恭,因为善使槊,竟成大唐开国第一勇将。那槊柄长一丈八,刃长二尺,加上扎西宝树武艺高强,任柳如风剑法通神,也只能在二丈开外蹦跶,伤不了他。
魏宗英一参战就不同了,扎西宝树不能两面兼顾,在两个绝世高手的夹攻下,很快就被魏宗英的快刀砍伤马腿,跌落沙尘。凡使槊者离不开马,马一受伤,扎西宝树就如残废,两丈长的兵刃施展不开,只好弃槊,拔出佩剑,边格挡边移向使团的其它马匹。
他这点小心思岂能逃过云梦客和阆中侠的眼睛,柳如风身如飘絮加紧了攻势,令扎西应接不暇。阆中侠魏宗英则又如一溜残影,绕使团马队转了一遭,闪回战圈时,那些马匹“唏??”一阵哀鸣,都倒在了血泊中。
扎西宝树一看自己带来的马匹都死光了,便企图靠近云梦客和阆中侠的马匹,为今之计,唯有乘马逃得性命,日后再报此仇。可是云梦客柳如风一声长啸,那两匹马竟象通灵一般,飞快地远远驰去,绝了扎西宝树的念头。
扎西宝树一声怒吼,只有拼死一战。但在云梦客的回风舞柳剑和阆中侠的快刀之下,拼死容易,一战却难。不及三合,魏宗英一刀斫断了扎西的左腿,柳如风一剑洞穿了他的眉心。他死了,辜负了赞普的重托,也辜负了自己一生的英名,倒在沙窝里,没几天就被沙粒掩埋。云梦客柳如风和阆中侠魏宗英收拾了使团无数的珠宝,两骑又沿着来路绝尘而去。
云梦客长期隐居在洞庭君山,绝少在江湖走动。阆中侠隐居在阆苑仙境,同样绝少在江湖走动。他们很快回到秦岭,没人知道阆中侠在秦岭之中还有个家,有妻子,还有个妹妹。更无人知道,这两个侠名满天下的武林大佬竟是两个独脚大盗,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的财富多半转移到了洞庭君山柳如风处和魏宗英隐居的阆州,因西域沦丧,恐秦岭面临外族,不是太安全。这次打劫吐蕃使团的财物倒是进了秦岭,因为他们在秦岭还有事情要办。
云梦客柳如风并没有去魏宗英家,而是留宿在一座破庙里。他们行踪诡秘,甚至江湖从来无人知晓两人常常结伴。离破庙十几里外有个道观,是全真教的宫观。全真教掌门人长春子丘处机和蒙古人打得火热,在武林中声名狼藉。但是那道观有一口好剑,削铁如泥,据说是春秋时传下来的的阳阿宝剑。柳如风停留在秦岭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口宝剑。他是用剑的,自然把宝剑看得重。
阆中侠魏宗英要帮助柳如风取这口宝剑,入夜,装束一番便出发了。因是偷偷摸摸的事,不敢明目张胆走大路进道观,拣了一条荒僻危险的小路。这条路尽从悬崖峭壁间穿行,黑灯瞎火的十分悬。
魏宗英有个妹妹魏宗玉,知道哥哥要去取宝剑,却不知还有云梦客柳如风相互配合,只恐哥哥遇到险情,因此悄悄地跟上了。魏宗英一身夜行衣在前面走着,魏宗玉偷偷在后面跟着,转眼却不见了魏宗英。正在焦急,忽然发现夜行人还在前面闪动,便紧跟上去。待得近了,她招呼了一声:“哥。”
谁知这下跟错了,魏宗英早没影了,眼前这黑衣是云梦客柳如风。柳如风回头一看来了个陌生姑娘,吃了一惊,急问:“你是谁?”魏宗玉见回头的不是魏宗英,本是出去做贼的,这一惊比柳如风更甚,此时又正转身悬崖之上,吃惊时没把握住,人就直直地掉下了悬崖。柳如风一看要出人命,也没有多想,直接纵身一跳去抓魏宗玉。人是抓住了,可身形止不住继续下坠。半空中好不容易见到一棵横生的松树,赶紧抓住,那树却折了。急速坠到谷底,柳如风施展回风舞柳身法,勉强水解了重力加速度,却没能护住魏宗玉,摔得股骨骨折。好在附近有个山洞,柳如风就把魏宗玉安置在洞里疗伤。
那魏宗玉恨透了柳如风,不是误认这陪我玩地铁哥哥就不会有那一惊,没那一惊她就不会受重伤,不受重伤她就不会猫在这荒山野岭天天看着这个臭男人。但对于柳如风来说显然不公平,你说你没事跟着瞎掺和啥?我本来是去偷宝剑的,侠没偷成却惹上这麻烦。
不管怎么说,柳如风服侍着魏宗玉养好了伤才离开,这是侠义道的本色,救人救到底。当然这中间干的并非全是侠义道的事,当他知道魏宗玉是魏宗英的妹妹,魏宗玉知道他是魏宗英的朋友,关系就出现明显缓和,由对抗变成了对话,甚至激情勃发,还做了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再说那晚阆中侠魏宗英久等柳如风不至,就独力偷取了阳阿宝剑。回家一看,妹妹也不知去向。听妻子描述再三,知是怕他有失,相随去了道观。可是柳如风和魏宗玉为何又双双不现面呢?这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过了些日子,妹妹终于回来了,如此这般一番讲述,听得魏宗英愕然。临了说:“我该把宝剑给他送去,他也该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他有老婆孩子?”魏宗玉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不小,她原以为柳如风是个小子,做得自己的如意郎君,这才以身相就,谁知他竟然已有家室。那自己的贞操不就等于送给白狗叼走了吗?一阵伤心,扑嗽嗽眼泪就直往下掉。
魏宗英一看情况不对,再三盘问妹妹,得到实情,一股怒意直冲脑门:我为你盗宝剑,你玩我妹妹,你丫的看我不剁了你!拿起刀就要去和云梦客柳如风拼命。
破庙里云梦客柳如风见阆中侠怒气冲冲而来,知道正中下怀穿帮了,一边格挡消解着魏宗英的凌厉杀招,一边不停地急呼:“你听我说。”
魏宗英停招不发,恨声连连,怒道:“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柳如风显然不愿和魏宗英翻脸,急道:“我把那梅如雪休了,娶你妹妹不就结了。”
“放屁!”魏宗英怒喝,体会到家不信柳如风的鬼话:“梅如雪对你一往情深,岂是说休就能休的。”
“事在人为嘛。”于是两个侠义道英雄握手言和,开始了一场卑鄙的策划。
数日后,在荆湖道上一处深山之中,柳如风和妻子梅如烟言笑晏晏地走在山道上。那山道十分险峻,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突然一道刀光朝梅如雪卷来,那是快刀门的刀,速度惊人,梅如雪根本就避不开,她急呼:“如风救我!”然而本该救她的夫君柳如风却不进反退,远远地避了开去。梅如雪霎时明白这是平日里千恩万爱的丈夫与人合谋要结果她性命,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她挡住了一刀,吃惊地发现袭击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阆中侠魏宗英,怒问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你对柳如风太恩爱,所以必须死!”魏宗英阴恻恻地回了一句,刀势加快。梅如雪料想敌不过,旁边还有狼心狗肺的柳如风窥伺在侧,今天她万无生理。但她是个爱美的女人,不愿死得太难看,纵身一跳就跃下了悬崖。
“雪儿!”在梅如雪跳下悬崖的一刹那,柳如风毕竟难舍往日恩爱,动情地呼唤了一声。
也许是梅如雪命不该绝,平时绝少行走江湖的雪山派金针堂堂主牧兰恰好在谷底采药。见一个人影下坠,手中匹练卷出,接住了梅如雪。
“我丈夫要杀我,让我死好了,你何必救我。”梅如雪泪光盈盈地望着牧兰。江湖上基本没人认识牧兰,知道雪山派的也不多。这个门派长处西方,阻挡着吐蕃武师东侵中原,似乎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使命,外界很少有人知情,甚至把他们当作邪魔外道。
牧兰也不认识梅如雪,只灿然一笑,说:“原来是负心汉背义残杀多情女,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尽是碎心女子。要不我带你到那里去安居?”
眼下被丈夫设计死局,梅如雪也没别的去处,就依了牧兰。两人迅速离开山谷,奔西川而去。
云梦客柳如风和阆中侠魏宗英下到谷底找寻梅如雪尸体,却是一无所荻,连血迹都没看到一星半点。柳如风心里很大的不踏实,但还是听众魏宗英的安排,和她妹妹魏宗玉成婚了。从此魏宗玉移居君山,为柳如风生下了一双儿女。柳如风继续逍遥江湖,魏宗英隐居阆中,时机合适时两人就联手做一标买卖,积累了无数财富,天下却无一人知晓,都把他们当作侠义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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