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 第九百零七章: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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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前的阶梯发生了一次炸裂,大量的木屑和坚固的冰层因为撞击扬起一大片白霜。
    木屋屋檐上的锐利冰柱尽数崩断,雨一样在雪地的积雪上刺出白洞,如果针叶林中有鸟群,那一定会引起一阵振翅,但现在传来的只有无边旷野的冷寂,也只有那碎裂木屑与雪中小女孩身上融化积雪的温度与这片冷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五阶刹那,32倍速增益。
    在全速爆发时,五阶的刹那就已经能让人表现出超乎常理的移动速度,古琉球武术中以调整重心达到短距离爆发移动的‘缩地’技巧发挥到极限也不过如此,十米的距离,一瞬间的爆发,如果能直接冲到敌人的面前,那就顺势斩下他的头。
    现在的小女孩比‘缩地’技巧登峰造极的武士还要快,然而她的敌人却没有与之相匹敌的反应,所以理所应当的他倒下了。
    一身皮袄稳坐高台的亚当是被按进木阶梯中的,为了抵抗暴风雪猎人小屋的所有造材都是使用坚硬的实木,在极冻的环境下硬度堪比铁石,然而就算是这样,亚当的后脑勺还是将厚达5cm的木板砸穿了。
    亚当暂且说不出话来,场面话、威胁话、求饶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嘴里插着小女孩的半只手掌。
    层层叠叠的黑色的鳞片紧凑在那只较小狞恶的手上,或许用‘爪’来形容更贴切,因为骨质化的镰刀尖甲已经从那张拉美裔白人的脸颊上穿刺了出来,那雪白的脸皮就像被小孩子扣破的鼓膜一样脆弱。
    小女孩按着亚当的头部,将他深深地按在深陷进去的木阶中,碎裂的木刺在这个男人的脸庞、脖颈上留下更多的伤口。
    真是出奇的弱小,就和所有人印象中、想象中的一样。一个普通人,尽管他是一个成年男性,但在非正常人种的手中,孱弱得就跟小孩子一样没有区别。
    小女孩看着亚当后仰到几乎见不到脸的脑袋,自己利爪抠进去的那张嘴还在轻轻合动,大概是想说什么。
    “如...你...间...吧...”
    她的右手忽然扣拢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整个下颚,撕布一样往一侧扯去。
    颈骨断裂的声音首先比下颚撕裂的动静更加明显,那种咯嘣的脆响遮过了皮肉撕裂的细琐声响。
    亚当这个男人的整个下颚就像是什么可拆卸的乐高玩具一样连皮带肉夹骨得扯断了,整个头颅先是想发力的方向甩去,然后下颚撕裂的瞬间回弹,颈骨在皮下折断时也不免将骨刺破出了皮肉。
    正常人都该死了,亚当也不例外,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所以他也死了。
    女孩抽出了手,看着仰躺在裂开的木阶中的亚当尸体,那失去力气垂在一侧的手上,那本厚实的日记本已经跌落在地上了。
    她伸手捡起了笔记本翻开了其中一页,有雪花飘到了纸页上消失了,在她眼前的只有一片雪白。
    日记本内没有记述任何字迹,被风吹动的每一页都是同样的雪白。
    有什么不对劲。
    女孩抬头看向面前倒在断裂木阶梯中的亚当,手上松掉了残破带血的下颚,将那鳞片包裹的狰狞手臂抬了起来,放到了那男人死寂的左胸膛上,正准备用力将里面的所有东西捣破抓烂的前一刻,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含糊不清,伴随着踩雪的沙沙脚步声。
    女孩并没有因为对方说话的含糊感到不快,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对方如果真的还能说话,声音也就该是这样的,甚至更加模糊不清。
    一个被猎枪正面打中脸的死人说话就应该是这样,像是喉咙和里含着血肉凝结成的怨毒和愤恨,每说一个字都有黑血在往嘴外流淌。
    但现在小女孩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西伯利亚,这里的温度会冻结一切流动的液体,自然而然的当女孩转身看过去时也没有见到血肉模糊的一幕,她只看见了黑红色的冰霜以及满目疮痍的死人。
    维卡。
    是叫这个名字,小女孩是记得的,她从不记错任何一件事。
    那个强盗兄妹中的哥哥,手持猎枪的歹徒,也最终死在了猎枪上。
    现在他从那条灌木中的林间小道里走了出来,以死人的模样,那只剩下一只的眼睛在昏暗的林间透着微光。
    金色的微光。
    “我的确应该感谢那位中校。”
    维卡。
    不,女孩不认为他还是维卡,那个杜莎的哥哥。
    或许用简单的“男人”来称呼他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无论是现在的维卡还是被扯断半张脸的亚当,名字都只是一层虚假的皮膜,就像这笼罩这她的整片针叶林冻原一样。
    男人走出了针叶林的阴影中,他用着的是维卡的身体,尽管残破,尽管僵硬,他还是走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那只剩下的黄金瞳遥遥地看着木屋前的女孩,“试错,永远是一项高成本的事情。”
    “安德烈中校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临死之前将需要数十甚至上百条生命才能承担的试错成本支付了,将最后的答案放在了我的面前,才令我有勇气收获树上终于通红的果实。”
    小女孩右手上的黑色鳞片正在消退,雪花落在裸露出的雪白肌肤上又融化掉,‘死侍化’的状态正在消退,连带着消退的是血管中早已经残余不多的养分。
    “‘蝴蝶计划’最初的本意是破译‘言灵’的密码,将符号化后代表‘言灵’遗传信息的dna碱基排列剪切入新生胎儿的基因链里,按照遗传学家们的计算,在能保证基因链条不会过载崩溃的情况下,‘蝴蝶计划’的成品最多可以至多三条‘言灵’。”
    男人走到了雪地中。
    小女孩也从阶梯上走下了,在右手的龙化现象完全消失前,掰断了其中一根锐化的镰爪,在异化完全消失后那根手指的指甲也剩下渗血的嫩肉,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说实话,我是并不满意‘蝴蝶计划’的最终成果止于复数系言灵的新人种...神明真正想要的是更完美,更暴戾,更...”男人看着在雪中慢慢走来的女孩说,“更像是你一样的美...”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女孩将手中的利刺捅进了他的喉咙,撕裂声带,插进颈骨的缝隙,然后杠杆似的一压将大半个喉咙撕裂开了。
    小女孩熔岩的黄金瞳中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而这一幕不是很血腥,因为死人的体内是没有流动的热血的。
    坠地声中,尸体倒下了,直到二次的‘死亡’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并不愤怒也并不难过,因为又一个声音接替着他将男人的话娓娓讲述了出来。
    “是的,真正的完美杰作就该像是你一样...”
    “...夏娃,'蝴蝶计划'的完美成果,你真正的力量来源并非是提前编辑基因链条来得到固定的言灵,而是通过主动的‘涉入’基因来完成对这世界上任何力量的窃取啊1
    说话的声音是女声,伴随着那走出的身影。
    杜莎。
    相比起维卡的尸体,她的尸体就显得完整很多了,因为是中毒死亡的,所以当她重现走进雪原时简直就像是活人一样。
    可小女孩知道她已经不再是活人了,那双黄金瞳已经代表了如今她被另一个意志篡夺了,她边走来边整理着身上带着泥土的袄子,可以看出从地下爬出时多少还是留下了不整洁的痕迹。
    女孩心中大概清楚她面对的最后一个敌人的真正力量了...并不陌生,也并不恐惧,因为她见过更可怕的类似的力量。
    但值得担心的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的力量让我想起了一个叫‘起源’的言灵,但比起你,那个言灵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男人看着小女孩说,“‘起源’只能得到生物的特征,但你却能得到生物基因中最深的东西,乃至于...部分记忆和本能?”
    “你真的很可怕。”男人深吸了口气,“你可能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
    “在你的面前,‘力量’这种东西不再拥有所谓的主人!每一个人都在为与生俱来的、独一无二的力量感到自豪、沾沾自喜,你却可以跃过壁垒,抢夺本该独属于他们的东西1
    “如果不通语言,那就去吸收他的语言(雅库特语),如果不会游戏,那就吸收他的游戏经验(国际象棋);如果不曾拥有言灵,那就盗取他的言灵(熵减、时间零等);如果不曾拥有堕落的血脉,那就篡夺他的血统(死侍化)。”
    男人的声音沉闷如滚滚雷霆,“你是所有‘力量’的主人,整个世界都会恐惧你,就算是那古老传说中的...龙王!他们也会惊惧你的权柄1
    “比起强盗,你才是真正最可怕的强盗。比起猎人,你才是真正食物链的...顶端1
    话音落下,杜莎尸体的头颅受力向后猛地仰了一下,尖锐的镰爪从那头部后穿刺出,中枢神经被破坏,尸体后仰倒下失去控制。
    “就算是现在处于贫瘠环境,极度虚弱的你,在涉入过优质的力量后,恐怕也拥有着在一瞬间杀死真正的我的力量吧?”
    林中又有人走出来了,小女孩看了过去,微微垂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德烈中校。
    那个铁塔似的尸体浑身创伤,失去了小半个脑袋,但依旧双眸金色地走了出来,但这一刻他的脸上和身上已经再也没有那海浪上抗拒风暴的信念和革命的热血了,只有一个小人的沾沾自喜。
    “但就如我最开始所说的一样。”男人借着中校那巍峨的身躯注视着走向女人尸体拔出镰爪的女孩说,“你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女孩的右手上,那失去了一块指甲却没有重新长出的手指。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遵守着能量守恒,你摄取的基因就像高效的燃油,可以支持你在海浪滔天的大海上航行,但终究燃料是会消耗完的。”男人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只需要等到你将所有的燃料燃烧殆尽时,就是我迎来胜利的时候。所以,原谅我之前的出言不逊只为了激怒你。”
    在他的身后,林中走出了无数金眸的影子,他们的数量繁多,多到数不胜数,露出在了白色的光线之中,那都是一张张平平无奇的脸,却又大多属于同一人种——雅库特人。
    言灵katja(人偶)
    他们有些是死人,也有些活着,但同样的,在那巨大领域的笼罩下,他们都快要离死不远了。
    “维尔霍扬斯克小镇在三天前暴风雪中被‘雪女’带走的四十个无辜的亡魂,在三天后,他们终于走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喜欢‘雪女’这个故事,愚昧的传说总能帮我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无知者们总会自圆其说他们遭受的不幸。”
    男人遥望那个女孩轻声说,
    “夏娃你的诞生并未伴随着‘力量’,因为你本身象征的是极致的‘权力’,对一切‘力量’无限篡夺的‘权力’,你那个弟弟...或许就是对应的‘力量’吧?”
    “我想知道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男人凝视那双熔岩的黄金瞳缓缓笑了出来,“能在我监视下的尼伯龙根里藏起一个人...该说不愧是你吗?还隐藏着我并不知道的力量。”
    小女孩没有回答,也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她提着手中的尖锐镰爪默默看着那些涌出林间的黑色人潮。
    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沉默的行军蚁。
    它们都是普通人,或活着,或死去,忠诚的人偶,不知痛楚的死侍。
    它们都被改造了,血脉被改写...亦或者说污染更好,剧毒的血液污染了这群普通人,让他们的皮肤长出了不完全的青色绒毛,在积雪的覆盖下就像怪谈中的雪人,金色的眼眸里全是失去人性的死寂。
    人造死侍。
    小女孩在黑天鹅港见过这种东西,只不过如今她面对的这成群的死侍更加完美...幕后的那个男人的手段繁多,并且无所不用其极...也的确只有这样的敌人才能将她陷入这种境地。
    “力量并不是一切,我喜欢用大脑思考。”男人轻声说,“不要觉得我卑鄙,夏娃,比起你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类’,想要扳倒神明,即使只是初生的神之子,不竭尽全力也是对你的一种侮辱。”
    死侍成群结队而来,如海潮一样要将女孩吞噬。
    小女孩感受着血脉中已经燃烧殆尽的‘力量’并没有任何动静,在最后杀死亚当的刹那中,她已经将所有的’力量‘消耗完了。
    如果在正常的环境中,她能做得更多,更好,男人控制的人偶乃至整个尼伯龙根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麻烦。
    但可惜没有如果。
    ...也不需要如果。
    当男人看着那些黑潮的死侍一涌而上时,忽然的,一朵白色的花绽放在了漆黑的浪潮之中。
    那是洁白的,让人心生顶礼膜拜的圣洁白花,形状如屹立的十字。
    圣洁的十字。
    那朵白花出现在了一只死侍的眉心,尔后像是野风吹拂般,野蛮生长遍布了视线所有的人形生物额上!
    花开遍野。
    苍白的暴雨从天而降,那是灿烂的流星雨,带着一个巨大的言灵轰然降下,每一道流星雨都追随着苍白的圣十字白花而去,将那黑潮击碎,冲跨!
    言灵圣裁。
    没有加入战团的男人在领域扩张开的瞬间就离开到了针叶林的边界幸免于难,借着中校的尸体他死死看向那花开遍野中心被微光照亮的小女孩。
    “你...”他正想震怒地质疑对方怎么可能还残存着这种恐怖力量时,又猛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闭嘴了。
    他的视线慢慢转动了,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在小女孩身后远处的黑暗林中,那个缓慢走出的身影。
    女猎人。
    手持着木弓,黄金瞳炽热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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