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府,大明广东巡抚张亮者就站在城头上,看着两路明军会师升龙府城下,捋着额下长须,显然很满意。
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要平定安南会很不容易。毕竟当年成祖永乐年间,那都是发大军用了不小的功夫才征服这里。可成祖一没,朝廷竟然就把控不住这里,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安南为藩属国了。
“还是国公有远见啊!”张亮者看着眼前的景致,不得不感慨地说道。
正是因为兴国公一早就开始布局安南这边,派入锦衣卫密探获悉安南这边的地形地势以及兵力分布,更是收葡萄牙为藩属国,让他们为大明效力。
有这些布局为前提,才能在安南出现机会的时候,广东省这边立刻出兵,在葡萄牙人的通风报信以及配合之下,才能趁着安南两大势力打生打死之时,轻松攻占了他们的巢穴。
从海上来的朝廷官军先行到达,从陆路攻入安南的几路大军,如今只到了一路。终归还是通讯不便,军令传过去需要时间。不过从目前的局势看,安南一切尽在大明的掌控之中。
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给安南两大势力以喘息之际,按照兴国公所指导的安南处理原则:宜将剩勇追穷寇,趁他病要他命,直接灭了这两大安南势力才好。
于是,张亮者并没有给军队多少休整机会,立刻做出了相应的部署。
……………………
义安,原本是属于北方郑氏控制的一个重镇,也是义安道的道治所在,不过如今是在阮军手中。
之前郑军反击阮军,一直反攻到了义安地界之后,急刹车的军令传来,因此,郑军和阮军的交接线便在义安。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郑军和阮军终于实现了停战,双方的首脑,也就是北方的郑主郑柞和南方的阮主阮福濒,在义安重镇实现了历史性的会面。
义安城外北侧,是郑军林立,郑柞骑马,在一名手下大将的护卫下,缓缓驱马走向义安城。
而义安城头,阮军的旗帜飘扬,站满了阮军的军卒。
此时,义安城的北门大开,阮主阮福濒,同样在一名手下大将的护卫下,缓缓驱马走向城外。
在两军的中间位置,两个昔日的生死仇敌,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的两人,都是“深情”地注视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或许是有很多的感慨,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在他们身后,无数的人,同样把目光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就在盯着看他们会不会在大众广庭之下做出什么?
良久,还是郑柞先回过神来,当即感慨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我会这样相见!”
“是啊,真是没想到,你我竟然有朝一日会是这样相见!”阮福濒闻声,也同样感慨。
郑柞说了开场白,可能心中着急的原因,便直接说正题道:“实不相瞒,明军突然进攻,如今升龙府已经落入明军之手。相信你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吧?”
对于郑柞的坦诚,阮福濒心中立刻便知道他有多焦急。要是换成平时,他不介意趁机要挟,以获取更多的利益。
可是此时此刻,阮福濒却没有这个心思,同样开诚布公地说道:“一样,我之所以突然撤军,也是因为南方突然遭到明国水师的进攻。大部分重要城镇,都已经沦陷了!”
实在是明军来势汹汹,威胁太大,让这两个世代仇敌都彼此放下了任何的算计,就想着怎么合作来对付明军了。
郑柞听了,点点头说道:“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绝对不能再抖下去了,必须精诚合作,方能有扭转乾坤之希望!”
“没错,正是这个想法!”阮福濒也是立刻严肃地点头说道,“所以我才会和你如此相见,希望能扭转乾坤,打退明军!”
郑柞听了,马上认真地建议道,“我已经探听清楚,进攻我们安南的明军,主要是明国广东省的军队,统帅是其广东省巡抚张亮者,如今就在升龙府。因此,我想,擒贼先擒王,当联合你我两方人马,直击明军主帅,只要打退这一路,其他几路不攻自退!你意下如何?”
阮福濒听了摇摇头道:“就我目前掌握的消息,进攻安南的军队是明国福建省的军队,由其水师运送突然登陆。依我看,此路明军后勤补给不易,联合你我双方人马,更有赢得把握!”
两个人分别说完,意见完全不同意,顿时,两人便沉默了。
双方都很清楚,都想早日夺回自己的老巢。
没法一下说服对方,如果僵持下去的话,局面对他们只会越来越凶险。
相对郑柞来说,阮福濒当家做主的时间更久,更有作为阮主经历,因此,他见双方意见没法一致,便打破沉默对郑柞说道:“那我退一步吧,我可以同意先行击退北方的明军。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阮兄请讲!”郑柞一听大喜,连忙问道。
这是说到亲热了,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事实上,他们的主上,原本还是丈人女婿的关系,最终成了世代仇敌。
阮福濒听了,便开口说道:“毕竟我手下都是南方人,对北地不熟。因此,反击北方明军,当以你部为先锋!”
“……”郑柞一听,顿时有点傻眼。
他能听出来,阮福濒的这话中,其实带着抱怨。
阮军之所以在撤退的时候被郑军连续击败,最主要原因还是对北方地形不熟。压根不知道有什么小路,或者什么路更方便大军稳步推进,或者急行什么的。
按一般道理来说,阮福濒提出这个理由,也是有理有据的。但问题的关键是,两军并不是真正的友军,只是面对强敌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成见联合起来的盟军而已。
如果郑家在前,阮军在后的话,阮军就成了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了,这怎么可以!
想了一下,郑柞感受着明军的压力,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谈,把他的担心,实事求是地说了出来。
还真别说,阮福濒其实还真有当渔翁的意思在里面。不过郑柞看出来了,并且这么坦诚地说出来,他就不坚持了。因为他同样有着来自明军的非常大的压力。
于是,阮福濒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两军可以齐头并进,互为策应,击败明军。但是……”
听到这话,郑柞不由得很是高兴,连忙说道:“请说!”
“我军粮草紧张之问题,已经迫在眉睫,北地毕竟是你的地方,这粮草可要你这边来解决?”阮福濒盯着郑柞问道,“如此可同意?”
他是已经退了一步,如果郑柞一直不答应的话,就显得没诚意了。
郑柞听了,心中衡量了一会,最终回视阮福濒,用真诚地语气说道:“其实我的粮草也很紧张,不过既然阮兄如此通情达理,那这粮草问题,我就咬牙认了。”
他觉得,只能派军队多从民间征集粮草了。毕竟粮食跟不上的话,这天下被明军夺去,那些百姓就都是明国的百姓,何必在意他们?
而如果能征集到粮食,能打退明军的话,手中有兵,还怕那些百姓造反不成?
不管从那方面想,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阮福濒这边,也没有说谎,他的后方被端,前线又溃退,粮草没有了补给,还损失了不少,因此,粮草就要见底,这也意味着,军队有可能会哗变。
如今粮草问题不用再担心,他就很高兴了,当即对郑柞提议道:“你我两家如此携手,当消除彼此尖细,精诚合作,方能击退明军。因此,你我两人对天盟誓,结为异性兄弟,永世修好如何?”
郑柞当然知道此时不是彼此猜疑防备的时候,阮福濒提出这个建议,正中他的下怀,便立刻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就在两军阵前,举行了隆重的结拜仪式,给双方的军队看,让他们知道,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亲”兄弟了。
历史还真得是有非常大的惯性,郑阮纷争就是在他们两人的手中获得了和平,约好互不进攻,然后北方的向莫朝进攻,阮氏向南方开拓疆土去了。
随后,两军开始调整位置,换成齐头并进的方式。与此同时,两军也派出征粮队,开始疯狂征集民间粮食以供军用。
然而,整个安南一直是南北打仗,对于百姓的征收本就多。然后之前郑主大举南征,阮主大举反攻,郑军再追击阮军,这来来回回的,就是再繁华的地方都被糟蹋地差不多了。
可这会儿,郑军和阮军又大肆征集粮草,老百姓压根就没了活路。
不过,不管是郑柞,还是阮福濒,都没管这些,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北方的明军。
这一日,他们获悉消息,明国那个广东巡抚领兵南下,一共才两万人。而他们两方联合起来的军队,都有七万人之多。
一时之间,两人的信心增加了不少,发誓一定要击败明军,最好能生擒了那个广东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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