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说到了这儿,但是那姑娘却没有半点儿释怀,反倒是略带着几分紧张的看着他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带我去长清观,仅此而已。”
叶小孤简单的说了一句,目光仍旧在手中的灵脉具相上没有挪开半点儿。
似乎是感觉实在有些害怕,那长清观的女弟子脚步一缓,突然低下头沉声道。
“你若是要杀了我,现在便可以动手。我长清观的灵脉不能让你这种人毁了。”
“杀了你?你若是不愿,我带你回渔村。”
“……畜生!”
原本不想说这话,毕竟见着他修为高强,心性又淡漠难近,这姑娘也不想轻易激怒他。
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不说如何,至少她现在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起同行的师兄弟尽数失踪,估计早已遭到不测,如今她还被这歹人威胁回去图谋师门灵脉。
一时之间,即便是她反应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开始崩溃大哭起来。
面对这么一个还算是好看的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叶小孤也没有安慰一言半句,自顾自的将摆弄着手中的灵脉具相。
传言开天元始,有龙凤映阴阳共分天地乾坤,所以这世间能和龙凤沾边的东西无不尊贵。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灵脉的具相竟然会是龙形,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修行的鬼道术法竟然还能够感知灵脉,甚至是抽取灵脉!
当初在江底刹那的血气暴走,他本来心如止水一时也满是诧异。
身上伤口的血液化作血色气劲,随着灵脉涌动的声势越发的巨大,竟然变化作了虎狼之形!
他本就没有可以控制过这些鬼道之力,那些血色气劲化作虎狼之形之后径直就冲进了江底,沿着地下就是一阵狂突猛追!
而他因为气血散尽,一时也昏厥当场,没想到的是意识竟然随着那些气血化作的虎狼进入了江底灵脉之中!
那一刻,他身化为血色虎狼,竟然感知到了灵脉之中原生共有的气劲。
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这浩瀚的灵气之中竟然藏着一丝不同于寻常的气劲。
化作的血色虎狼应念而动,照着江底灵脉之中的那丝与众不同的灵气就扑了过去,明明只是气劲却好像是实物具相一般从灵脉之中寻找到了什么。
江底的土石因为他心念所化的血色虎狼抓扯着灵脉,顺着那江河一连裂开了无数的沟壑,索性那灵脉之中的意识并没有苏醒。
所以简单的彼此拉力之后,那血色虎狼便从江底拽住了那一条散着灵光的龙形气劲。
这气劲被他一抓住,原本浩然若长河一般的灵脉也随之枯竭,血色虎狼也随之化作血色气劲钻进了他身上的伤口之中,恢复了他的意识。
心绪一转,叶小孤稍微收敛了几分心神,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灵脉具相上。
只不过还没等他细看,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那长清观的女弟子,随口问道。
“不哭了?”
“我叫沈文灵……”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你真要杀了我?”
他只是听着这姑娘没哭了才随口问起一句,没想到这姑娘好像还挺纠结这件事。
话语之间,叶小孤面色如旧,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毕竟对于他而言,自小就见惯了生死。
别说了杀一千灭一万,便是现在把他扔到阴间去见见小鬼炸油锅,估计他还能问问要几成熟。
再者说,白发老者当初断他一条腿,生生逼死了王培,如今的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对于别人的生死,他实在是不太关心。
只不过眼下这姑娘红着眼眶,泪眼朦胧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感觉有些看不下去。
或许还是不太习惯女人哭的样子,或许是想起了昔日的记忆,即便是冷淡如他,一时也免不了软口道。
“带我去长清观,如果你听话,我可以不杀你。”
“……”
她委屈的抽了抽鼻子,一言不发的回头就朝着远处走去。
这一路上,叶小孤并不着急,毕竟十多年都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么一两天。
他眼下最好奇的还是手中这灵脉具相与所修的鬼道之间的联系,这或许是提升实力的一个关键所在。
当年那个白发老者的修为境界直到如今他都看不出来,甚至于所谓的五符宗也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他隐隐感觉能够逼死王培,那老者的修为小看不得。
十余年前,他修为尽失,仓促而行,过了万水千山,遭遇过无数生死险境,一刻也不曾停下脚步。
如今突然得到了这灵脉,隐隐之间这漫长的跋涉,似乎也该到尽头了。
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湛蓝玉泪,入手之间的冰凉就好像是王培的体温一般,即便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改变过。
“前面过不去了,还要这么走下去?”
“……”
正当他还在回忆往昔的时候,那长清观的女弟子沈文灵指了指远处的小溪,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小溪不算宽敞,差不多也就十米不到的样子,不过溪水澄澈,远远的溪水中心略见些许幽碧,看起来倒是不算浅。
“跳下去。”
“啊?”
沈文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他,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她其实也累的够呛。
虽说是长清十三子之一,在长清观也算得上师门前列,平日里听到的都是褒奖,不过她也没有经历什么苦楚煎熬,而是天生资质就不错。
所以别说这走了十几里山路了,当初被他一冰锥划了一下腰,她都能躺上两天多。
这会儿其实她心里还想御空而行,多少也算是省事了,没想到叶小孤竟然要她跳到小溪里去。
一时之间别的不说,这姑娘还真是恨不得回头给他来一下狠的。
只不过她一回头就见着叶小孤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一双不带半点儿情绪的眼睛,实在是让她感觉畏惧不已。
“好!我就跳下去,我就跟着你走回长清观,我们走半个月,走一年!”
临到要跳的时候,这姑娘还是忍不住恨恨的骂了一句。
虽然明知道叶小孤不是什么良善,但是走了这十几里山路,她身上的气脉刚顺畅一点儿有没有加持什么术法,脚上估计都得走出水泡了。
明明是长清观的天之骄子,人人敬重的七师姐,如今却被这么折磨,她如何能不气?
她心里怒气未消,走到小溪边的时候一时还有些犹豫。
溪水看起来不算深,边上还能见着浅浅的青绿水草随着水波摇荡。
但是临到这个时候,她总算是稍微有些脑子了,“跳下去?为什么要叫我跳下去?如果是要这小溪,我还不能飞过去吗?”
一念闪过,她这小机灵刚起来,叶小孤一脚就踹在她身上,只听着“噗通”一声,这姑娘直接就摔进了小溪里。
可惜的是,这好巧不巧,这小溪边的水不算深,她一头就蹭到了水底的污泥里,一探出个脑袋满脸都是黑泥。
“……”
她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哭两嗓子,叶小孤突然又是一脚踹过来。
这一下直接把她就给踹到了小溪中间,溪水一深她心里一慌,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这慌乱之间,她一时也是忘记了自己还是长清观弟子,多多少少会点儿道行,水一淹她就拼命的在水里扑腾。
一时之间只见着浪花朵朵,还煞有声势的样子。
只不过还没等她扑腾多久,她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突然朦胧了几分。
溪边,叶小孤将脖子上戴着的湛蓝玉泪取了下来,缓缓的放进了溪水之中。
那玉泪一没入水中,好像是和这澄澈的溪水融合为一一般,随着里面的灵气些许的溢散出来,溪水之中也出现了一阵微朦的灵气白雾。
沈文灵下意识的还有些愣神,自顾自的四周看了看动静,最后目光落在溪水边的叶小孤身上,好奇的就看了看他。
她虽是有些好奇叶小孤弯腰在溪水中做什么,不过她也不敢凑过去看,更是不敢多问。
没想到她没有多问,叶小孤却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沈文灵暗自挑了挑眉头,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这周遭的灵气白雾一起,莫名的好像也让这场景变得唯美了不少。
隐约之间甚至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顺眼了几分。
青木面具下的略微见着的俊朗侧脸,还有那一头惹眼的银发,一路走来他没有换穿外装,身上也见着结实匀称的肌肉。
说来也奇怪,但是这一刻,她的确是看着他莫名其妙的顺眼了不少。
心中略微的迟疑之间,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走到他身旁,一时竟然将心中的畏惧都抛到了脑后。
就在她一步步的缓步走上岸边的时候,叶小孤的目光也略带上了几分柔和。
灵气白雾微朦之中,那个款款而来的女子不是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长清观弟子,而是昔日那个体态丰腴,面容绝美,雍容富态的女子。
“夫人……”
良久未曾说出的话,在一刻伴随着热泪一起见了人。
叶小孤一把就抱住她,这么许多日子的心酸苦楚算不得什么,但是见到她的这一刻却还是让他不能自己。
昔日取出冰凤血之后的王培身陨道消,化作了这湛蓝的玉质泪滴,偶尔被叶小孤发现其中积蓄的灵气越多,就会在遇到水的时候影响周围的女子。
这或许是王培留下的意识,又或许单纯的只是玉石生灵之后的妖性。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发现,他跋山涉水一直寻求着灵气充裕之地,终于在今日再次见到了梦中的女子。
狂热自然难止。
两人拥抱着亲了没两下,或许是他太急切,逼得沈文灵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半步,一下子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这溪水一激,沈文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对着他一通连掐带咬。
叶小孤本来还陷入王培的回忆里出不来,但是这怀里的姑娘实在是太闹腾,让他也不由得分心看了她一眼。
澄澈的溪水之中,两人身边带出无数的气泡,但是气泡之间他清楚的看到了眼前女子的模样,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下一刻美梦骤醒,他一把将这姑娘推开,头也不回的钻出水面,伸手一招,原本在溪水边的湛蓝玉泪一下子飞到了他的手中。
他握着玉泪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那幽幽的凉意。
还没等他多感怀一阵,沈文灵突然从他身后钻了出来,气冲冲的就推了他一下,厉声喝道。
“畜生!”
叶小孤手里还握着玉泪,这突然的一推,差点儿推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把手中的玉泪给丢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回头看沈文灵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
“现在离那渔村不远,你若是再闹两句,我不介意自己先开个头,再把你扔到那渔村里去。”
“……”
这样的威胁还真是无比见效,沈文灵心里一颤,本来是吃了大亏这会儿也不敢吱声。
她自小求道长清观,为了的是修行长生大道,为的是得道成仙。
所谓修行百年如朝夕,修道一途本就是孤苦无依,所以自然也多是自私自利之人。
这姑娘修行百年,对于师兄弟也好,师叔伯也罢都说不上关心,毕竟他们也是修士,各自也有自己的修炼,平日里见得少自然感情比较淡。
她这一辈子,唯一比较看重的就是道行和自己的命,所以即便是叶小孤叫她带他去盗掘师门灵脉,这姑娘也丝毫不会迟疑。
而这关于渔村的玩笑,也每每都能奏效。
过了一会儿,他将玉泪收好,随即才淡淡的回头看了沈文灵一眼。
先前还没什么感觉,如今贴近了看,这姑娘在溪水里泡了两下还真是挺有料,难怪刚才抱起来感觉还行。
“现在带我去长清观。”
简单一句吩咐完,沈文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着他一挥手,这周围的溪水都被聚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随着他的血色气劲引动,竟然凭着这寻常的溪水,载着两人御空而起。
沈文灵目光之中略微有些错愕,不过这会儿的心思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刚开始见到的时候,略微还有些诧异,但是见得多了,心里的好奇却更盛几分。
毕竟这附近安安稳稳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这样肆意杀戮,制造出这么多事端。
“你不是这附近的修士?你可有宗门?”
“……”
“难不成你是被什么人打败了才逃到这附近的?看你的修为强横无比,想必昔日也是个人物……”
这话还没说完,叶小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若是这嘴巴闲不住,我可以给你找点儿消遣。”
“什么消遣?”
刚才被他抱了两下,沈文灵也不知道是因为玉泪生出的幻想,还真以为是他看上了自己了,这会儿话语之间也略微有底气了些。
在长清观这么多年,她别的不说,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点儿信心的。
平日里不说追求者几何,就是自己偶尔照着镜子都能心生些许的感叹,对于这上苍如此偏爱,多多少少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心念之间,这姑娘这会儿心里还默默的有些得意,叶小孤却反手引出灵脉具相,略微看了看远处,随口问道。
“这里离长清观有多远?”
“你问我做什么?不过三万里之遥,难不成你刚盗掘我长清灵脉,现在就忘了我长清观在何处不成?”
他自顾自的收回目光,一时也没有应声,不过他的确是忘了。
如果不是恰好发现那江中的巨大灵脉,顺带惊醒了鬼道之力的另外用法,只怕他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找到救回王培的方法或者是拥有可以复仇的实力。
而如今,他暂时算是看到了后者的曙光。
这些许纷扰之间,他的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的灵脉具相上,没想到沈文灵似乎是见着他不说话,一时还长了些脾气,絮絮叨叨道。
“我长清观多少也算是这方圆万里有数的名门,你竟然如此不上心?当日和我一起的师兄弟何在?”
“杀了。”
“杀了?!你怎么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种话?你知不知道……”
眼见着这姑娘闹闹嚷嚷个没完,他眉头暗自皱了皱,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真是嘴巴闲不住?”
“我只是跟你说正事……”
“你过来。”
“过来就过来,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说是不怕,不过这会儿这姑娘也有些心虚,并没有立刻走过去。
他原本还真想收拾她一回,不过看着沈文灵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莫名的又想到了昔日旧相识,当下也顺口感慨道。
“身行此世,谁都是头一遭,都有个没见过世面的时候,不过千万别幼稚过了头就行了。”
“我怎么就幼稚了?!”
叶小孤都准备把话断了,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顶嘴一句,惹得他眉头一皱,一把将她拽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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