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并未理会,只是轻声叹息,“终究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望向这不堪入目的三人。而两名女子在这一刻突觉脖颈一凉,只听一声兽吼,便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知了。
他们并未立刻失去,这只从黑暗中如离弦之箭射出的大猫,只是阻止了她们逃离的举动。做完这一切后,又退回黑暗中,等待下一次的扑食。
这一直养尊处优的男子似乎有些不悦,却没有直接撕破脸,而是试图缓和气氛,柔声道:“安遥,别闹了,乖!”
名为安遥的女子,突然觉着心中一阵恶心,想到不过初见的顾醒,便更加憎恨眼前半裸的男子。
安遥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扯动着难得一见的笑意,慢慢向着男子踱步而去,走的那般轻盈灵动。只是双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匕首,正随着她的踱步不断抖动。
男子有些诧异,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他顾不得身后两名奄奄一息的女子,顾不得尚有余温的床榻,猛然起身,捂住胸口,想要逃离。
可他不过才直起半个身子,就被一只大猫从后按住肩膀,大猫的利爪深深地嵌入男子裸露的肩膀中。
安遥依旧踱着步,在男子面前不过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绕有兴致地望着男子,轻蔑地笑道:“你可知,我很早就想杀了你了。相较而言,我倒是觉着那影卫,比你更适合继承大统,你觉得呢?”
男子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死死盯着眼前朝夕相处的女子,沉声道:“你就这么想杀了我?”
安遥似乎被这一句给镇住了,快步转身往后走了三步。停下后顿了顿,在转过身来,手上的两柄匕首,正好转到了正前方,直直地对着男子的面门。
“你听好了,我对你从无恨,也无爱。我等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阿娘的大计。而你,却这么不争气,只好劳烦我动手了!不过,无论谁叫‘危名虎’这终究只是一个代号,不是吗?”安遥再次展颜一笑,笑的是那么真诚,那么 天真,似乎她不过初来乍到,跟眼前的一切毫无关系。
大猫的爪子又往下探了一寸,鲜血顺着男子的双肩向着床榻滴下。刚才还在挥汗如雨的他,此时又被冷汗浸透,两相接之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当初收留他时,便是为了让他名扬天下而培养。只是这些年的闭门不出,让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这才有了趁着谷中人不注意,偷溜出去看看的想法。
当想法付诸实际,便一发不可收拾。而如今的他,便已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体,已经不复当初那般模样。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淬鸦谷,归咎于寒鸦老人,若不是她将他困在此处,他又怎会这般恃才傲物,怎会不通人情世故,怎会流连于烟花柳巷?
他不过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走的毫无灵魂。他终于在此时此刻,濒临绝境的时候爆发出平生最有力的一声怒吼,他猛然往前一倾,任由利爪带出皮肉,忍着剧痛顺势一滚,向着侧门奔去。
安遥没有动作,只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男子的挣扎,这是生命的本能,也是命运最终指往的方向。男子并未回头,他想努力抓住这个机会,他知道,若是有半点犹豫,便是死路一条。
身后再次传来兽吼,他对这只大猫再熟悉不过,可曾经看似乖巧的大猫,竟会对他利爪相向。安遥左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似乎并没有刻意想要一刀结果男子的性命,但却是这随手的一刀,深深扎进了男子的小腿之中。
在近乎癫狂的奔跑中,男子突然失去了平衡,就这么顺势倒下。被身后的大猫再次按在身下,只剩下痛苦的哀嚎。
安遥信步上前,蹲下身。也不急于将那把匕首拔出,而是把玩着手中另一把匕首,突然眼中寒芒一闪,抬手割断了男子的脚筋。
男子一声怒嚎,大猫却乖巧地坐在男子身上,任由安遥不断抚摸。这时的它,早已没了刚才的凶狠,只剩下乖巧可爱。安遥似乎还觉着有些意犹未尽,将手中带着血的匕首,插向男子另一只小腿。此时已经完全失去挣扎可能的男子,只能拼命往前爬行,试图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大猫被男子的举动惊扰,有些恼怒地在男子背上使劲抓挠,抓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惹得安遥一阵痴笑。
“这世间,只有一人能扛起“危名虎”,显然,不是你。不过你也可以放心,这个名字在两日之后,便会从世间消失,不会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的。”
安遥说完,便站起身朝着大门走去,临走前回身朝着大猫吹了声口哨,大猫张嘴露出满口獠牙,往奄奄一息男子的脖颈,咬了下去。
安遥走出大门,拍了拍胸口娇声道:“哎呀,好生吓人,以后可不能在搞得这么血腥了。”只是,当她越走越远后,大堂之中的惨嚎和挣扎,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不多时,安遥便走回了寒鸦老人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地说道:“阿娘,解决了。”
“哦,那就好。”寒鸦老人并没有多少情绪流露,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望不穿看不透的远方。
安遥没有多问,她知道不该开口的时候千万不能开口。便也随着寒鸦老人一同望向那不知何处的远方……
他不知道,为何今夜寒鸦老人一夜无眠,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今夜断那两人生死。只是她很欢喜,欢喜的有些难以自持。她终于遇见了她喜欢的人,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她对那名容颜绝世的男子并无太多好感,并非觉着这名男子有何不妥,只是单纯地觉着不喜欢。感情,终究是奇妙的东西,强留不得,却是不请自来。
她似乎对寒鸦老人的决定非常满意,既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可以完成宿命,这难道不是一场天命的安排?
突然间,安遥吐了吐舌头。刚才走的匆忙,竟是将自己的一对匕首给忘记了。不过,“懒觉儿完事后,在抽空去拿吧,也不急于一时。”安遥这般想着,将双手背负于身后,像一个懵懂的少女,眼中多了几缕春光。
…………
却说老黄头瞧见三人醒转过来,并未下药池将他们拽起,而是耐心等着他们三人自己慢慢爬起来。顾醒终于挣扎着站起身,跟陈浮生互相搀扶着向着药池边走去。看似不高的药池,却无法一撑而上。
两人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却还不得不应付身后突然冒出的那个人。
见老黄头没有动手的意思,两人心中稍安,却还是警惕地打量着此人。顾醒脑海中努力回想着曾经的只言片语,突然朗声道:“你是……你是危名虎?”
那刀疤脸男人闻言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小哥认得在下?”此时的他言辞和善,跟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黄头寒着脸哼了一声,危名虎不觉尴尬一笑,捂住胸口,似乎还有些未能缓过劲来。刚才生死之间,只觉着胸口一痛,便已知晓另一人一人身故。而他不禁庆幸,自己的抉择是多么正确。纵然寒鸦老人另有打算,也会顾及眼前老头的面子,留他一条性命。
如今不敢奢求两日后的大婚,却能保下一条小命,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浮生似乎猜到了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刚才的一切虽说已荡然无存,但此人给他的压迫感仍旧存在。加之此人体内隐隐传来的阵阵波动,便能知晓刚才三人之间定然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老黄头却在此时出言打断,“快些上来吧,别在水里泡着了。”陈浮生这才回过神来,推了顾醒一把,将他先行顶了上去。
顾醒爬上药池,伸手将陈浮生拽起,而男子却是纵身一跃,跃上药池,站在不远处,望着三人憨笑。老黄头却是冷眼回望,似乎在提醒此人适可而止。这男子抱拳一笑,随即往前一跃,钻入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老黄头才上下打量顾醒和陈浮生,瞧着两人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这高人风范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那贱兮兮的模样,“你们俩泡的可还舒心?瞧见那肤白貌美的可人没?跟老夫说道说道。”
顾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出声反驳。陈浮生却是扯着嘴角,一副思索模样,突然一拍大腿笑道:“何止有,那简直不要太多。前辈,我跟你说啊,你是不知道……”
老黄头瞧着陈浮生的眉飞色舞,没好气地抬手打断,“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你们先随老夫回去换身衣服,还有事情要跟你们交代。”
陈浮生虽是被打断,却一副鸡贼模样,似乎跟老黄头呆久了,也变得有些贱兮兮了。顾醒倒是没有顾及两人的“你来我往”,只是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人的身份,似乎此人身上有着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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