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在此放肆?”
随着一声响锣之声骤起,场中众人逐渐恢复了平静,竟无一人胆敢再放厥词,都如三岁孩童,乖巧异常。
顾醒闻声望去,只见戏台之后隐约出现一个人影,却是用白纱挡住,与彼时所见一般无二。陈浮生自然也瞧见了此人,心中不禁苦笑,“还得此间主人压场,看来此物确实不简单。”
二层楼上十八人却是蠢蠢欲动,有人出言问道:“倾城夫人,我等来此便是为了此物,可否一观,以辨别真假?”
“是啊,我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正是为了物件,若是虚假,岂不是白跑一趟?”
“所言甚是,若是胆敢欺瞒,老夫……”
倾城夫人闻言横眉一挑,冷声道:“若是欺瞒又当如何?”说着一拍手,二层楼十八人身旁的随行,几乎在同一时间抽出短刃,架在几人脖颈上。这十八人中,不乏内劲修为高深之辈,竟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这十八人拿下,不得不佩服倾城夫人的手段。
陈浮生瞧见这一幕,眉头微皱,自语道:“难道此处早早被人做了手脚,不然这些高手,怎么甘心被人擒住?可他们并未出言,反倒老实了,这让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顾醒闻言正要答话,陈浮生耳畔响起一阵低吟浅笑,“陈公子好生聪明,奴家怕是要多此一举了。”
来人正是不知何时从台上走下来的蓝沁,此时的她虽依旧穿着那身衣衫,却有意将衣衫弄散,酥肩半露,倚靠着陈浮生,如若无骨。
这一幕自然被正巧望过来的二丫头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要冲过来与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女子,正个短长。一旁正趴在桌案上眯着眼魏无忌,立马来了精神,一把将二丫头抓住,免得她冲动坏事。
老黄头朝着二丫头摆了摆手,示意他来解决,便走到两人近前,厉声呵斥,“你这女娃娃,好不知羞。大庭广众之中,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不怕被人笑话吗?”
此时寂静无声的场中,众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戏台之上的物件,反倒没人关注了。蓝沁却是半点不退,将身子一挺,娇声道:“倚老卖老,这才是笑话。大家说对不对?”
在场宾客瞧着蓝姑娘千娇百媚的姿容,纷纷出言附和,似乎将此时拍卖之事抛诸脑后。
二层楼上,通文馆五馆主对这等言语相讥并不感冒,连声催促道:“倾城夫人,到底拍还是不拍?”
独坐于白纱之后的倾城夫人,并未觉着蓝沁此举又何不妥,亦无不悦,反倒笑着说道:“若是落日峰陈家主肯留下,太平客栈自然荣幸之至。至于这物件,暂且先放一放。”
二层楼上的通文馆五馆主闻言一惊,连忙朝着陈浮生说道:“这位陈公子,你父可是陈延山?”
陈浮生撇开软弱无骨的蓝沁,丝毫不在意众人审视的目光,向前一步,抱拳道:“家父正是戍边骁骑将军陈延山,不知阁下是?”
那人闻言朗声笑道:“不错不错,果然虎父无犬子。之前我便瞧着你,只是觉着有些奇怪,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此时看来,确是老夫多心了。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李存进。你父与我相交多年,你可唤我一声叔父。”
陈浮生却是丝毫不见外,再次抱拳躬身道:“小侄拜见叔父。”
倾城夫人却是有些不悦,“这等温情戏码还是容后再议,陈公子,我且问你,你可愿意留下?”
陈浮生回身望向帷幕之后,不卑不亢,“这等要求,恕难从命。”
“好!很好!沁儿,听见没?别人对你无意,无需多言,快些回来吧。”倾城夫人似乎想快快结束这一场闹剧,也不再顾及女儿家脸面,连声将蓝沁召回。
蓝沁姑娘故作哀怨地望了陈浮生一眼,却在临走时抬头将他斗笠给拿了去,“若是回心转意,便来寻我。”
此时陈浮生的面容暴露在在众人面前,一众人群中,有人说道:“此等容颜,可谓倾城绝世,就算是杨贵妃在世,也不过如此啊。可惜是个男儿身,不然必然颠倒众生。”
而那些女子,却是像犯了花痴一样,望着陈浮生的面容,再也不肯挪开,“时间竟有此等奇男子,今日得见乃我等荣幸。若是与他同宿一晚,便是死也愿意。”
陈浮生并无遮掩,亦无恼怒。双眸远眺,嘴角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二层楼中的通文馆李存进朗声笑道:“贤侄器宇轩昂,有大家风范,后生可畏啊。”说着便再次大笑出声,将那些窃窃私语全都淹没其中。
白纱之后的倾城夫人,却是恼怒至极,“尔等还想不想瞧这物件,还是只想流连这男子的面容?”声音中有内劲加持,声调尖锐刺耳,让在场之人无不捂住耳朵。
而那通文馆李存进,却是蔚然一笑,“倾城夫人何须动怒,继续便是。”
此时站在台上如踏针毡的店小二,回头望向倾城夫人。后者微微点头后,店小二这才朗声道:“无需多言,此物就在眼前。”说着便将木盒盖子打开,示意一名白衣人走到近前,两人一左一右将这块看似普通的布块给拉了开来。
还未完全展开,场下就有人惊呼道:“山河社稷图?竟然是山河社稷图!我没看错吧?”
“难道这就是传闻之中,独占九渊之密的山河社稷图?”
“不是说山河社稷图在兽骨秘藏之中,难道太平客栈将这些兽骨全都收集齐了不成?”
一众宾客议论纷纷,望向戏台之上的目光,多少有了些许不善和怀疑。,更有甚者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搏上一搏。
店小二瞧着众生百态,一声冷笑,“诸位稍安勿躁,此图并非山河社稷图。”
此言一出,与众哗然,“这不是山河社稷图是什么?那上面画着的,不是九渊又是什么?你不是匡我等吧?”
“如果这不是山河社稷图,那又是何物?这世间又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张图?”
倾城夫人冷笑出声,“尔等太过孤陋寡闻,这九渊何其大,相似之物何其多,又怎么会是一种东西呢?但从价值上讲,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话怎讲?”
这次问出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厉声呵斥蓝沁的老黄头。这一声并不大,却传到每一个人耳中,听的清清楚楚,似乎是有人在他们身旁耳语一样。
这一手“声声入耳”足见功力,就连倾城夫人都微微有些动容。
沉默了片刻后,倾城夫人才开口说道:“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此物乃是兵防军事社稷图,尔等明白了吗?”
一众宾客闻言皆是沉默,这地图的分量,不可谓不重。而这东西若是拿在手里,恐怕一刻都不得安生。这样的稀罕物件,岂是他们能够染指的?二层楼上的那几位,恐怕心中早在盘算着,如何出价了。
倾城夫人说完,场中一片鸦雀无声。这种情形并未出她所料,环视一圈后,朗声笑道:“这最后一件藏品,我们换种玩法,如何?”
场中众宾客闻言,眼前一亮。若是比拼财力他们过犹不及。但若是比其他的,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
但二层楼中,有人呛声道:“倾城夫人,是要哄抬高家,让奇货可居?”
“非也非也,此物于尔等,价值不同。我太平客栈百年来一直保持中立,这才是立足之本,虽处后唐土地,但却将一视同仁。”说完便抬手一招,店小二便将此物给收拢了起来,放入木盒子中。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只木盒,仿佛在这一刻,没有比之更重要的东西。
“那你想怎么比?”摩柯机关城的铁老,饶有兴致的地问道。他似乎从倾城夫人口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并非没有一拼之力,故而有此一问。
倾城夫人抬手示意,两旁白衣人将几座案台搬了上来,摆在戏台之上,有十二座之多。待放整完毕,倾城夫人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得此物,莫过于用兵。而用兵之道在于谋,这次比拼就是各自写下自己的谋断,以九渊之临渊泽鱼的视角,来谋断九渊。”
“倾城夫人,你意欲何为?”二层楼上,有人直言不讳,点出这其中利害。
“并无他想,只是身逢乱世,当求自保之道。有了诸位的锦囊妙计,相信我这小小太平客栈,便能安稳如初了。”倾城夫人轻笑着说出这番话,却是难以让人信服。
这一手,必在刺探。来者皆与九渊七国之人有所关联,难免不会在行兵布阵中暴露一丝端倪。而这太平客栈,恐怕早已有了靠山,以此投石问路,便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此时一言既出,便是骑虎难下。
若是写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言语,恐怕难以糊弄过关。
顾醒却闻之一喜,望向陈浮生道:“陈兄可否一战?”
陈浮生挺直腰板,朗声笑道:“自然责无旁贷!”很显然,他对此物,也是觊觎已久,若能得之,那落日峰便不再只是一山草寇,或许能摇身一变,成为一方诸侯,他便能完成父辈未曾完成的梦想。
而顾醒却想借着陈浮生的东风,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以此才能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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