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句,就将老黄头的心思勾了起来,两步跨到陈浮生身侧,一副谄媚模样,“浮生啊,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上心?莫非是哪家小娘子不成?”
二丫头与三人相隔不远,正与魏无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远远听见老黄头的言语,不觉气不打一处来。似乎对陈浮生之事颇为在意,不知是否因为两人曾假意拜过堂,便有了一种据为己有,不容他人染指的心思。
二丫头双手撑在桌上,起身快步走到老黄头身后,伸手一把揪住老黄头的耳朵,再使劲一拧,“黄爷爷,刚才说的啥,我没太听清,再说一遍?”
老黄头自知理亏,却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小小姑娘,就学着人家心思灵动,可不好啊。况且浮生家大业大,怎么会看得上……哎哟!”老黄头这一句,显然自寻死路,二丫头手上动作又加重了几分,似乎在宣泄着心中不满。
顾醒并没有上前劝说的意思,而是不时往忆楚三人望去,动作较为隐晦,免得惹出什么是非。陈浮生却是双臂环胸,郑重其事道:“黄老前辈之言,晚生不敢苟同。纵然落日峰家大业大,也得寻个像二姑娘这般贤良淑德的女子,是吧?”
老黄头自然听得出陈浮生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正欲反驳,另一只耳朵也被二丫头给揪住,顿时满脸皱纹挤在了一起,痛苦异常。顾醒望向陈浮生,两人同时噗呲笑出声来,似乎对老黄头吃瘪格外欢喜。
老黄头欲挣还休,只能任由二丫头蹂躏,不住叹息道:“女大不中了留啊。”
陈浮生却在此时开口劝说道:“二姑娘,不必跟前辈一般见识,他也是出于好心,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老黄头双耳涨红,还微微发烫,似乎刚才二丫头下手实在有些重,让他这饱经风霜的双耳,备受摧残。可就算如此,老黄头依旧不依不饶,“浮生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就不爱听了,什么‘小惩大诫’,这是晚辈跟长辈说话的方式吗?”
未等老黄头继续说下去,二丫头已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满脸不悦。陈浮生顺势握住二丫头的手,二丫头身体一颤,两眼发直,脸颊迅速泛起红晕,抽回手快步走回了桌案处,低着头不再言语。
顾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心中一阵释然,“这下好了,不用我去背负这一切,就让陈兄来吧。”想到这来,还不忘给陈浮生抛了个眼神,让人自行体会,
陈浮生却是两手一摊,“黄老前辈,你看你,这该如何是好?”
老黄头两眼一翻,扭过头去,“你自己的错,自己承担。哼,陈先生,老夫若是你,自然会退避三舍,可不会招惹这小丫头。”
陈浮生却是宛然一笑,抬手扶了扶斗笠,“晚辈倒是想试上一试,毕竟都有拜堂之实,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姑娘家的名声?”
老黄头见言语无法站半点便宜,便将腰间烟杆抽了出来,作势要打。陈浮生却一把将顾醒拽到了身前,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遥遥指向戏台,“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顾醒本不愿参和其中,可陈浮生如此拿自己当挡箭牌,也只能姑且如此了。若真让他俩打起了,那事情就有意思了。此时涵姨和易南星站在不远处,不时朝此处投来目光,似乎当心两人真在此处开打,便真的脱不了身了。
老黄头不知从何处偷来了一根椅凳,一屁股坐了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顾小子,你要小心啊,陈小子油嘴滑舌,手段高明,定要替老夫顾好二丫头啊。”
顾醒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出声宽慰,“您老放心,陈兄为人坦荡,又有诺大一份家业,还有着让女子倾倒的容貌,实在是夫婿的最佳之选。不过,既然前辈口开口了,小子自然责无旁贷。”
老黄头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点了点头,望向顾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惆怅。此时二丫头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女子。瞧着那身装束,似乎就是引着陈浮生下楼的蓝沁姑娘。
此时的她换了一身素雅衣衫,整个人显得是落落大方。脚上也不知从何处穿来了一双绣花鞋,那脚踝处的铜铃,依旧清脆作响。
只是两人并不相熟,凑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蓝沁循循善诱,似乎在问一些关于陈浮生的事情,二丫头却是天真烂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浮生遥遥听见,一拍斗笠无奈道:“麻烦上身了。”
顾醒却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而是望向戏台上的物件。只见两名白衣人抬了一座大铁笼上来,铁笼上用黑布包裹,瞧不出名堂,但从铁笼不时发出了声野兽吼声,却是清晰可闻。
陈浮生见顾醒瞧的入神,便悄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或者说是个好伙伴。只是要买到,可得费一番手脚了。”
“哦?不知是何物,听吼声来看,必然不是小东西吧?”顾醒望着那黑布,头也不回的问道。
陈浮生却是卖了个关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可是一直在等它啊。”
老黄头似乎也猜到了其中的野兽是何物,笑着问道:“浮生可是入门时就听到了声响?”
“诚然,不久前来到‘太平客栈’外,便嗅到了此兽的味道,只是还不敢确定。毕竟活物和死物,相差太大。直到跨进大门,心中才敢确定。之前也多有了解这里的传统,便等着此物的拍卖。”陈浮生说完,又望向那被黑布罩住的笼子,双手握在了一起,似乎有些紧张。
老黄头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浮生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浮生闻言将手分开,顿了顿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老黄头点了点头。此时二层楼中的数人,也开始跃跃欲试,似乎对此物势在必得。
戏台子上的店小二,经历了此前的略微冷场后,似乎将全部诸多期待倾注在此物上,不免先卖了个关子,“诸位稍安勿躁,小的还要请一人上来,才敢揭开谜底。”
场下众宾客有了前车之鉴,虽说心中不悦,但嘴还是闭的紧紧的,不敢有丝毫造次。店小二朝着远处一招手,朗声道:“有请‘太平客栈’二当家蓝姑娘上来,亲自为大家揭秘。”
本还在跟二丫头套话的蓝沁,起身快步向着戏台走去。路过陈浮生身侧,还有意无意地撩拨了一下。陈浮生身体一滞,尴尬地笑了几声。而不远处遥遥瞧着的二丫头,却是横眉倒竖,闷声闷气地说道:“好你个狐狸精,原来是想要套我话,看我不收拾你!”
一旁的魏无忌却一把拽住了二丫头,低声劝道:“姐姐莫要冲动,想来陈公子不过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真的?若是他假戏真做,怎么办?”二丫头有些犹豫,却还是不依不饶。毕竟此时并未跟陈浮生说破,却做出这等行径,难免会被人诟病。若是真的闹起来,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魏无忌见二丫头听进去了,忙不迭地说道:“陈公子非寻常人,自然行非常之举。刚才听见他所言,对姐姐可是格外上心的,若是因为这等事情惹恼了他,恐怕会失了在他心中的位置,那就得不偿失了。”
二丫头听完时,气已消了一半,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朝着陈浮生那望了望,出言调侃道:“你这小滑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啊?”
魏无忌舔脸一笑,打了个哈哈,朝着戏台一指,“姐姐快看。”
此时戏台之上,那名为蓝沁的姑娘已抬手搭在了铁笼上,笼中的野兽似乎闻到了这令人厌恶的香味,挣扎的越发厉害了。一旁的店小二面上有些担忧神色,并未说什么,只是提醒其余白衣人提高警惕,免得此物破笼伤人。
蓝沁也没有继续等待,随手一掀,笼中却是一只状若狸猫的动物,与野兽两字却是扯不上半点关系。只是这狸猫瞧见满堂众人,突然凶性大发,开始在笼中翻滚跳跃起来。
顾醒遥遥望着,脑海中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似乎在非常遥远的从前,他也养过一只如此“凶悍”的狸猫,只是不知此时的它,过的还好吗?是不是已经沦为野猫,被人欺凌。
顾醒心中一动,连忙扯住陈浮生的袖口,急切地问道:“陈兄可否借我些银钱?”
“顾兄可是也瞧上了这环尾狸猫?”陈浮生言语中有些诧异,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醒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陈兄怕我夺人所爱?若是如此,那在下便不再坚持了。”
陈浮生却是一摆手,“并非如此,乃是此物凶性未除,若是带到身边,恐怕会伤人伤己。而且,顾兄可知,这环尾狸猫,是用做何事的吗?”
“自然不知,请陈兄赐教。”顾醒要遥遥望向那笼中狸猫,言语诚恳地问了一句。
陈浮生却是淡淡一笑,“此物乃是‘摸金定穴’的好手啊。若是同道中人,自然没有让出手的道理,不过嘛,既然顾兄喜欢,那也有商榷的余地。”
“此话当真?”顾醒闻言喜出望外。
“自然当真,只是日后若是借用,顾兄可不能推辞啊。”顾醒猛地点头,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但老黄头的面容却逐渐沉了下来,似乎这“环尾狸猫”跟一场阴谋有关。若是谁得了去,恐怕都会落得个身死魂消的凄惨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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