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还未等到半个时辰,也不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罗休就被人从房间里推了出来,远远听来正是涵姨的声音,“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们家主诚意待人,却没想到你们这么阴险歹毒,还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快滚!”
罗休急于辩解,却不曾想别人根本不给机会,随着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只余下罗休站在门外流露着尴尬的笑意。而此时白琊,正依靠着门扉,歪头瞧着他,罗休自讨没趣,只能悻悻然折返。
走到墨野和白琊所在的房外,罗休就想立马钻进去,别继续在外面丢人现眼。可白琊却是不依不饶,还刻意提高了几分声调,要罗休讲明白事情的原委,“我们可没让他来做这些糟心事,都是他自个想出来的。”
罗休眼见白琊如此,急得抓耳挠腮,还不住地望向墨野,希望能有所帮助。墨野看着两人,觉着实在不宜继续折腾,便开口让白琊放罗休进来,免得他再丢人现眼。
罗休得了这道“免死金牌”,连忙一躬身弯腰钻了进去,还不忘回头朝着白琊办了个鬼脸,显然对刚才之事并未放在心上。待罗休坐定,正要去抓起桌上放着的茶盏,却被墨野一把按住手腕,拉到近前悄声问道:“可有何收获?”
罗休闻言也顾不上茶水,连忙说道:“有一个消息,非常重要。冥尊和易南星一道出去寻找老黄头了。据说达成了某种约定,所以想等找到人之后再说。”罗休讲的没头没脑,却已经坐定,端起茶盏猛灌一口,这才长舒了口气。
白琊此时已关上房门转了回来,刚才她有心留意了尾房的动静,发现摇扇女子回房后并未来此兴师问罪,而是保持了不该有的沉默,应该是陈浮生出言劝阻了一番。
但罗休如何将她惹得这般恼怒,还得好好问问清楚。
墨野见白琊走来,也不着急继续问,反倒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了望远方。此时再望出去,并无其他异常,除了白昼绵长外,一切与普通城镇一般无二。
墨野关上窗户,落座于罗休旁,三人再次端坐一起。这次未等白琊开口,罗休就主动说道:“你们想知道我怎么招惹他们了?其实也简单,我敲门走了进去,表明了来意。一开始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但当我想掀开陈浮生的斗笠,质问他时,那本是和和气气的涵姨,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连拖带拽的把我赶了出来。”
听完罗休的话,墨野和白琊相视一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这罗休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触动那落日峰人的逆鳞了吗?
墨野没有继续开口询问的意思,望向白琊说道:“那我等就在此等候冥尊,将老黄头给带回来吧。”罗休见两人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也就不再开口,继续品起茶来。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内的两人,正上演着“一个盛怒至极,一个不断宽慰”的戏码。刚才罗休这么一闹,摇扇女子就有些绷不住,险些翻脸。要不是陈浮生好说歹说,估计就一掌劈死这个不开眼的东西了。
此时摇扇女子虽说没了刚才的冲动,但火气上来了还是没办法立马消下去。这不,陈浮生让她坐到近前,轻声说道:“乱世江湖,人心不古。有些怀疑也是正常的,当下紧要的事,破局而出,我隐隐感觉到,布阵的人有些按奈不住了。”
摇扇女子闻言点头,双拽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可家主,那罗休实在欺人太甚!”
“涵姨,我知你担心我身体,但不知者不怪。况且,接下来的路还得一起走,我对准备的礼物,可没有多少信心啊。到时候,还得求着别人帮忙。”陈浮生话语中的无奈已没有半点遮掩,在陪伴他多年的涵姨面前,将利害关系都梳理了个门清,也好压住她的火气。
“那好吧,暂且留下他的狗命。”涵姨虽还是说的咬牙切齿,但已没了刚才的火气,倒像是一种嗔怪。陈浮生闻言一笑,呢喃道:“不知他们二人进展如何?”
摇扇女子轻叹了声,似也有忧心之意萦绕眉间,难以消散。
…………
却说冥尊和易南星兵分两路,在这看似不大,却错综复杂的“成德镇”中排查了起来。这看似并不复杂的寻人之事,却在那蓬莱仙山的老道加了“几味药”后变得越发难办起来。
这人身在局中,自然不知局外之事。但局外之人动动手脚,却让局内人苦不堪言。
此时的冥尊就来到了一处药铺,这药铺外旗杆上悬挂着“妙手回春”四个字,显得格外扎眼。但冥尊在药铺外站乐良久,却发现来往之人都没有拿着药,反倒是愁眉苦脸地进去,心满意足的出来。
看来,这家药铺并不简单。当冥尊抬头再望,才看清药铺牌匾上用规整的楷书刻着“不求人”三个大字,似乎意有所指。冥尊在眼里一过便抿嘴一笑,抬脚大跨步走了进去。
门外看着并无特别的药铺内,却别有洞天。走进药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右分列了四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这八名壮汉不断打量着来往之人,眼神透着不善。而壮汉身后有一处密闭柜台,柜台前开了三个窗口,分别有三人端坐其上,居高临下。
一副审视众生,言断生死的姿态。
冥尊望了望几人,又环视四周,两侧有“顶天立地”的组柜,上面用草书标注了药草名称,有几名药童来回奔忙着。而在右侧组柜下有一张桌案,桌案后是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正在给来人看病。
那八名壮汉最前的一人看见冥尊进来,却只是打量又不说明意图,便上前问道:“阁下来此,是寻医问药,还是‘不求人’?”
冥尊闻言来了兴趣,语意中带着笑意,“有何区别?”
那汉子闻言轻蔑一笑,或许是怕得罪主顾惹了麻烦,又迅速收敛了笑容正声道:“想来阁下是外乡人,不知也在情理之中。这寻医问药自然就得找我们药师老爷子,但是要‘不求人’嘛,还得问我们药铺的这三位。”
冥尊抱拳致谢,听明白原委后就径直走向柜台下,开口问道:“在下寻人,可有办法?”
那三人闻言一笑,将一句话拆分成三段说道:“寻何人?自有法,得给钱。”冥尊也没有耽搁,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钱递了过去,那三人将状立即喜笑颜开。但随即又说道:“三人,一问,三份钱。”
冥尊自然有些不悦,随即说道:“只有一份,说是不说。”那三人闻言脸色一变,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的八名壮汉立马围了上来,要将这外乡不速之客丢出去。可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个江湖高手,内劲深不可测。三下五除二就将八名壮汉打趴下了。
那三人皆是面露惊恐之色,连忙问道:“阁下,寻何人?请说。”这三人在如此时候依旧保持着这种语调,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冥尊也不耽搁,便将老黄头的外貌特征和习惯通通讲了一遍。那三人也不含糊,思量了片刻后便一人从身下抽出一张宣纸,开始写了起来。待全部写完,又合成了一张递给了冥尊。
冥尊接过一看,这三人分三部分将老黄头全部情况都写在了宣纸上,还标注出了现在所在的位置——“落花赌坊”。冥尊也不耽搁,道了声谢后便转身大跨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人流之中。
殊不知,等到冥尊走后,那三人面上皆是露出怨毒神色,还是用那惯用的语序说道:“速速通知,落花赌坊,擒下此人。”
那被冥尊给打趴下的八人,闻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着药铺后门走去。而此时另一位寻觅之人,也在多方打听之下,寻到了“落花赌坊”的线索,正在向那处赶去。
冥尊将那三人所化路径图拿着手中,心中更觉不安。照理说老黄头来此破局,决计不会入那烟花之地或是赌坊之所,但这么久都寻而不见,所得的答案却又偏偏出现在赌坊,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老黄头如此不清时势,那这次将他带回去,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但若这是一个陷阱,那恐怕也能从中挖出点东西才是。既然走了这么一趟,绝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冥尊如此想着,快步向着落花赌坊奔去。这“成德镇”似乎有意嵌合五行八卦,入口处是乾门,而走向的落花赌坊却恰恰在死门上,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等到他走到落花赌坊,便瞧见赌坊外早已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在另一边,易南星也在半刻功夫后来到此处,正在端详着赌坊外的一切,黑纱下的神情,有了几分凝重。
待他们两人挤到最前方,才瞧见有一人端坐于一块四尺见方的木桩前,手中正拿着一口海碗,正上下翻飞的摇晃着。瞧着他的神情格外陶醉,似乎正手握心爱之物,满心欢喜。
随着围观人群的一阵吆喝,那人手中海碗就这么一落,重重压在了木桩之上,却不见海碗有丝毫碎裂。那人紧闭的双眼在海碗扣下的瞬间睁开,环视了众人一圈后才露出一抹讥笑,“可以下注了。”
此时正看着那人举动的冥尊和易南星,脸上都隐隐透着一股不安的神色。只是两人皆是遮面,倒也没瞧出什么异常。只是这赌局中的“战利品”,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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