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野被看的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化解尴尬道:“姑娘见笑了。”
高承英闻言一阵轻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是那寻常待字闺中的姑娘吗?”
墨野又是一阵苦笑,“不久前姑娘身着戎装劲服,确有不妥,但此时姑娘已除戎装,若是再坚持己见,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高承英闻言略作思量,随即点头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还请不吝赐教。”
墨野闻言心中一凛,“都是江湖儿女,名讳并非何等重要之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高承英并未恼怒,反倒是抱拳朗声道:“我乃洛阳禁军统领高承英,与阁下两次相逢,与有荣焉。”
“高姑娘太客气了,在下何德何能,承蒙姑娘抬爱。”墨野闻听高承英话语,才知道惹了这么大个麻烦。此前在赤龙道一面之缘,并未察觉此人身份尊崇,此时看来,若是不清不楚,必然后患无穷。
一番思量后,墨野便率先开口说道:“不知是高统领,在下唐突。那既然在此相逢,那在下便开门见山,来此只为寻找一人,并无他想,还请高统领明鉴。”
墨野深知此时决计不能有所遮掩,一来此时两人表面和和气气,但说不定下一刻便会剑拔弩张,另外两人身份悬殊,若是能从此处活着出去,那往后麻烦定然只多不少。既然如此,不如将话先讲清楚,免去后顾之忧。
高承英刚才心中已有思量,没想到那男子竟然开门见山道出缘由,虽未点名道姓为谁而来,但如此爽利之人,也省去了诸多唇舌。
此时已然收敛了情愫的高承英,嘴角微翘,往前走了几步才不急不缓道:“那敢问阁下,身居何门,为谁而来?”
这八字,才是两人是否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关键。
墨野虽是已然猜到高承英会如此一问,却没料到她会问的如此直截了当,根本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一针见血。
墨野自知若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那么纵然现在能暂时压下话头,但难保之后不会因此事而生出更多枝节。
一番思量后开口回道:“不瞒高统领,在下身居明月楼长老位,来此是寻找本楼的‘锦鼠’顾醒,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高承英已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却是不动声色反问道:“哦?这样啊,阁下可有何线索?”
墨野闻言一阵苦笑,摇头叹气。就在此时,那本是昏迷不醒的青衫少年幽幽转醒,瘫软在地的身体在双手支撑下缓缓抬了起来。
高承英和墨野不约而同地望向那青衫少年,青衫少年本不知刚才发生何事,瞧见两人盯着自己,不觉将刚才之事联想在一起,便是怒火中烧,双掌撑地用力跃起便朝着墨野攻了过来。
青衫少年在昏迷前只隐约瞧见一人击晕了自己,但是何人却不得而知,此时眼前两人,唯有那墨野嫌疑最大。加之不曾下手击杀他,便笃定此人乃是罪魁祸首。
高承英本要出手阻拦,怎料墨野抬手轻声道:“姑娘暂且退后,免得误伤。”
此言一出,那青衫少年更觉心中激愤难平,“饶是你明月楼长老,也不能如此羞辱于我。”随着一声暴喝,青衫少年抽出腰后吴钩,便是夺命而来。
墨野眼神一凛,脚下一登迎面而上,高承英却是知趣后退,带着些许笑意看向这两人的意气之争。青衫少年所使吴钩乃是外门奇兵,不似寻常刀枪剑戟,却犹有胜之。
墨野待那吴钩离面门不过寸许时才侧身而过,抬手击在青衫少年手腕处,那握着吴钩的手掌一麻,吴钩便脱手而出。
墨野顺势接过吴钩,另一只手肘朝着青衫少年胸膛击去,少年吴钩脱手虎口已麻,只能用抬臂格挡,饶是如此也不敌那一肘之威,倒非出去。
墨野顺势将吴钩往那青衫少年扔去,从身后抽出“断星恒”嘲弄笑道:“玄蛇,你可认得我手中兵刃?”
青衫少年眼见吴钩击来,却不敢硬接,只待那吴钩经过时抬臂握住泄力,闻听墨野言语,定睛看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殊不知,他这吴钩便是依照“断星恒”仿制,所以才会如此吃惊。
青衫少年被那吴钩来势带着连退数步,待稳住身形后才颤声问道:“此物为何在你手里?”
墨野闻听此言不觉朗声笑道:“此兵刃乃是随我成名,你说它为何在我手里?”
青衫少年似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单膝跪地,“明月楼玄蛇不知墨长老过往,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墨野摆手示意青衫少年起身,并未有继续深究之意,但也示意他切莫多言。
高承英将本要生死相搏的两人突然握手言和,不觉有些诧异,但瞧见墨野手中“断星恒”后,才恍然大悟道:“莫非阁下便是那当年威震漠北的‘一刃断星恒’?”
“往事不必再提,此时的我不过只是明月楼的一名长老罢了。”墨野闻听旧事有希望惆怅,似不愿在提起过往。可这“一刃断星恒”的声威在当年漠北,可是令那后周将卒闻风丧胆。
只是时过境迁,江湖只有传说,漠北再无“一刃断星恒”。
高承英一念及此,心中钦佩之心更甚,之前许是觉着此人容颜让人心动,不料此人来历如此不凡,更觉此情所念之人值得托付一生。
“但奈何此时所思所想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那男子何时才能明白自己心意呢?”想到此处,又不禁长叹一声。
墨野却是不知女儿家心思柔肠百转,转身问向青衫少年,“你可知此处有何机关?”
青衫少年昏迷之前隐约听见机簧声起,却并未见着任何机关,只能歉意道:“并未见着此处有何机关,但若不是墨长老下的手,那下手之人定然已打开机关遁走了。”
墨野环顾四周,却是未见任何机关突起凹陷,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高承英忽然问道:“玄蛇,你刚才昏迷之处在哪里?”
青衫少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是遥指刚才不远处一块一般无二的地面,“就在那里,可并无异样啊。”
墨野闻听高承英之言便已有了思量,待那青衫少年指出所在,便疾步奔去,重重向着那块一般无二的地面踩下,待墨野落地后,一阵机簧声骤起,不远处便有一处坑洞露出。
墨野本是报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曾想一击即中,三人互望一眼后,青衫少年便往那处坑洞掠去。
待青衫少年确认无误后,墨野才缓步走到坑洞处,低头望去。只见那坑洞中亦有盘旋石梯台阶,并蜿蜒向下,石柱内壁上有油灯百盏,映照出一圈圈光晕。
墨野并未瞧出任何异样,便示意青衫少年先行一步,虽说两人解开了此前误会,但保不准这是此前的缓兵之计。
要知道,青衫少年隶属儒老阵容,本就跟自己水火不容,此时凭借蛰伏前威名,能震慑一时,却不知能这一时能有多久。
此时将后背暴露给此人,却是万万不可。
青衫少年却是并未多想,便率先进入坑洞,墨野紧随其后,待消失之际还抬手朝高承英示意跟上。高承英此时已觉退无可退,只能顺势而为。
却说那顾醒、零陵两人越阶而下,待前方无路后零陵便执剑点油灯梵文开道,走了约莫三十来阶后,眼前赫然出现五丈见方的平台。
也不等顾醒言语,零陵沉身一跃,便跳到那处平台上,瞧着眼前的景象。
因石柱内昏暗,只有油灯和映照着的光晕,却是瞧不真切,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场景,跟初入别院州过廊桥所见的府邸大门并无二致。
只是眼前大门并非朱红漆门,而是用巨石所铸的千斤石门,石门上雕刻有千奇百怪的飞禽,零陵细细瞧来竟是没有种识得。
顾醒此时也已跃至平台上,身后又是一阵机簧声骤起,刚才那些缺失的石梯台阶,已然全数归位。顾醒回头望去,不觉苦笑不跌。
“莫不是逗我玩呢?”心中默默哀叹,却不敢对此处主人有何不敬。且不说有无“怪力乱神”之说,但尊重先辈也需谨守本心,切莫因自己疏忽引那因果孽障。
零陵却未有所扰,依旧全神贯注。顾醒并未凑上近前,反倒是抬头瞧着那石门上的牌匾,上门篆刻着四个大字——“乾门见天”四个草书大字,与那别院牌匾笔锋如一,看来是一人所书。
顾醒忽而想起,前世记忆中的一些片段,本已尘封的记忆交替在脑海中呈现,“若是这‘乾’字打头,便可大胆猜测暗合‘五行八卦’之说。如此想来,恐怕是有玄机深藏其中。”
未待顾醒开口,零陵率先说道:“此处石门上雕刻飞禽无一能辨识,许非当世之物,且这些飞禽皆是翱翔天际,暗合了‘见天’之言,莫非是那五行八卦中的第一字?”
顾醒闻言顺口接下,“便是那‘乾’字无疑。”
零陵闻言转身看来,顾醒遥指那石门上的匾额,零陵快步退到顾醒身边瞧去,不觉点头称是,“看来要破解此处疑局,还需点破这五行八卦才行。”
本以为快要脱离险境的两人,又陷入深深隐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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