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燕入住皇宫,是因为他曾经是燕朝的末代皇帝,旧都现在从燕朝的都城变成了大周南方的一座大城,皇宫自然也已经闲置。
可就算皇宫已经闲置,但凡心中稍微有一点计较的,谁会心大到要去住敌国曾经的皇宫?
尉迟燕可以有恃无恐,他回到大燕旧都毕竟有归属感,他皇帝做的不怎么样,心里身为帝王的傲气可丝毫不比任何人少,追随他的那些死忠的臣子也都将他高高的捧起,他自然觉得入住旧都皇宫是心安理得。
但逄枭不行。
他今天若是敢跟着尉迟燕住进皇宫,李启天回头就能说他有不臣之心,治他个逾矩之罪。
更何况,尉迟燕毕竟与顾世雄出行已久,这一次他们前后脚来到旧都,不代表尉迟燕不能吩咐人来旧都布置,皇宫是天下防御最为严密之处,从先前他与季泽宇的私兵能够借用地利优势抵抗住叛军便可看出。
他若去皇宫里住下,那就是给了敌对方埋伏围攻的机会!被困在皇宫里又该如何是好?
逄枭艺高人胆大,自然不在乎这些,可他不能不在乎秦宜宁和两个孩子的安全。
“镇南王的一番美意,本王本不该推辞。”逄枭笑容满面,一副已完全不在乎旧怨的模样,眼神中还有一些遗憾,“只是本王受封平南大元帅,如今到了这里赴任,自然是要去军营里住下的,军营之中还有很多事物需要本王处置,若是在宫中住下,到底不妥当,还请镇南王原谅。”
果然如此吗?
尉迟燕笑了笑,心中对顾世雄的本事又多几分赞许,这一切果真都不出他老人家所料。
尉迟燕就照着顾世雄早先说的道:“忠顺亲王说的有理。不过军营重地,王爷出入生活自然自由,可女子是不许随意出入的。何况本王听说真忠顺亲王妃新诞下双生子,妇孺幼儿在军营里,恐怕不妥当,为了妻儿,王爷还请考虑本王的建议,再说宫中一应都已经准备齐全,断然不会委屈了王妃与小公子。”
逄枭微笑起来。
尉迟燕是果真长进了,刚才紧张成那个样子,现在还能将顾世雄告诉他的背下来,看来几经波折,尉迟燕还是有进步的。
他若是能将计谋得逞的得意掩藏的深一些就好了。
逄枭只当做没看出来,笑着道:“镇南王做事周到本王自然放心,但这次只能辜负您的美意了。”
秦宜宁在一旁看这二人交锋,心中早就已经分析清楚利弊,适时地道:“王爷说的是,我的本家也在此处,王爷若去军营时,我也想回家去住一段日子。”
秦府虽被匪徒攻破,又有许多房舍被付之一炬,可后来秦宜宁去了大周后,钟大掌柜就做主将本宅又买了回来,加以修缮。此时本宅当然是记在了秦宜宁的名下,秦槐远和孙氏、老太君都不知道。
尉迟燕自听到秦宜宁开口说话,眼神就只盯着她的面庞移不开了。
想起当初他们的过往,尉迟燕心中百感交集。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后宫佳丽可以任凭他选择。
如今呢?他国破家亡,成了亡国之君,骂名被永远的记录在了史册上,甚至为了一个没有得到的宝藏,他连皇后和妃子都失去了。
秦宜宁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处和伤疤。
尤其是她现在依旧笑颜如花,却是在为别人说话。
她的心已经不可能再想着他,也不可能在向着他的国家。
她的一颗心为的都是别人,她甚至还给灭亡了大燕朝的罪魁祸首生了孩子,还是双生子!
电光石火之间,尉迟燕已经想了很多,对秦宜宁的喜爱不曾减少,但对她的怨恨也同样没有减少。
尉迟燕的百转千回秦宜宁自然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见尉迟燕呆呆的不开口,秦宜宁不由得轻轻地叹息。
尉迟燕还是没有改变,还是那副老样子,好像永远也学不会在什么场合应该如何表现。
逄枭已是不悦的上前半步挡在了秦宜宁的身前。
这人未免太没分寸,居然胆敢盯着秦宜宁不放!别人能忘记,他可忘不了,当年秦宜宁可差一点就成了尉迟燕的皇后的!
现在看来,尉迟燕居然还贼心不死!
若不是逄枭尚存一些理智,知道现在不是与尉迟燕撕破脸皮的时候,他的巴掌已经抽上去了。
尉迟燕视线被逄枭的身躯阻住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来掩饰尴尬,眼神不敢再继续直视着秦宜宁,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卯足了力气才说出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
尉迟燕身后的顾世雄,差点想当场斥骂尉迟燕的愚笨。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放过?若错过今日,再想将逄枭一行诓进网中就是难上加难了。
见到个女人就已将他给迷的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吗!
“王爷。”顾世雄向前迈了一大步,语气略有些不悦的道:“忠顺亲王与王妃远道而来。若就这么让他们回军营去了,岂不是会叫人说王爷怠慢远客?”
尉迟燕忙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看来他们是将旧都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了。
也对,圣上不是将民变的几府给了尉迟燕做封地么。他的归属感来的也不是毫无缘由。
逄枭心下冷笑,面上依旧客气的推辞。
顾世雄却板起脸来,“忠顺亲王莫不是瞧不起我们镇南王,才如此百般推辞?都是同为朝廷效力镇守南边的人,忠顺亲王难道就这么想与镇南王为敌吗?若是圣上知道了。怕是会不悦了。”
秦宜宁眯起了眼,顾老先生不会是在大燕昏君面前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耍无赖的本事堪称一流。
奈何这里是爷们家的在说话,秦宜宁并无插言的立场。否则非要再诓他一次整一整他,免得他这么有精力,还来耽搁逄枭做事。
两方僵持着,场面就难看了起来。
见尉迟燕在顾世雄的提醒之下就像是个狗皮膏药甩不开,逄枭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样吧,镇南王说的接风宴,我们是必定到场的,但是皇宫本王定然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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