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飞珊竟将行踪告诉她,这让秦宜宁感到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够明白秋飞珊的意思。
秋飞珊与秋源清决裂。
秋源清肯定不会选择逄枭来支持,那么就与选择了逄枭的秋飞珊站在了对立面。秋飞珊当时既然在求家人面前摆明了自己会支持逄枭,那么到如今就绝对不会更改。
秋飞珊与秋家的矛盾不可调和,她的四通号虽然经济实力出众,但到底缺少硬实力。
逄枭与她又恰好相反,手握一只军队,却要四处淘腾银子来养活。
他们正好可以互补,互利互助。
所以,秋飞珊一定会继续支持逄枭,她对她说明行踪,就是要告诉她,他们如今的的确确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秦宜宁想清楚这一点,便也没什么顾虑了,笑道:“我做了一些衣裳鞋袜给王爷,若是方便,还请你帮我捎过去。”
秋飞珊笑着点头:“自然方便的。”随即眼神又变的若有所思。
她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女子都该给自己的夫君做针线?”
秦宜宁被秋飞珊问的一愣。
尚来不及回答,秋飞珊已经赧然道:“我自小没有父母,是跟着祖父身边长大的,对这些不大了解,祖父培养我就像是培养孙儿,我也不会做什么针线……你说,我要不要学着裁衣裳?”
秦宜宁宛然道:“倒是没什么必须的,只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罢了。我做的那些又不同,是闲暇之余着实没事做,打发时间的。而且我的针线做的也不好,绣不好花,只会粗枝大叶的随便缝补。不过你这么聪明,只要有心学,一定会学的很快的。”
秋飞珊认真的点头。
“你说的有理。做的好与不好,都是我的心意。他也不是那种会嫌弃的人,我看他平日的生活非常俭省,吃饭时甚至一粒米都不肯掉的。”
秦宜宁想起逄枭私下里形容穆静湖,便好笑的道:“穆公子的确朴素。”
秋飞珊听见秦宜宁的形容咯咯地笑了起来。
二人说着话,过了片刻穆静湖便回来了。见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穆静湖笑道:“天色不早了,再过不一会儿天怕都要黑了,咱们下次再找王妃聊吧?”
听穆静湖这般哄着她说话,秋飞珊好笑的道:“听你的,我才刚还说咱们这次要去旧都,王妃说有些东西要捎给王爷。”
穆静湖笑的越发开怀:“好啊,那我回头去取吧。”
“没什么的,我还想跟着过去取来呢。”
穆静湖脸一板,道:“不行,你今天已经累了,你要多注意身子啊。反正跑跑腿去取个东西这种事对我来说比弹指还容易。”
秋飞珊见穆静湖坚持,也只好妥协:“好吧,那便你去取吧。”
秦宜宁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不由得露出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既是为他们二人感到高兴,又是因为想起了在逄枭身边时,逄枭也是这般温柔的对待她。
秦宜宁回了府,让冰糖和寄云帮忙,将要捎带给逄枭的东西都整理好,包了一个大包袱,又预备了一些名贵药材、食材整理了一个篮子,打算送给秋飞珊。
到了晚饭后,秦宜宁正与秦槐远在花厅闲聊时,寄云到秦宜宁身边来低声回话,“方才穆公子来过了,东西已经取走了。”
秦宜宁点头,“我知道了,给秋姑娘的东西也带去了?”
“带去了。穆公子看起来很开怀,还让奴婢代话,说谢谢您了。”
秦宜宁笑着道,“他必定是急匆匆的回去陪他太太了。”
寄云也笑,“正是呢。”
秦槐远在一旁听了片刻,就知道秦宜宁说的是谁,有些意外的问:“秋姑娘与穆公子成亲了?”
“是啊,他们感情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呢。”秦宜宁就将他们的事与秦槐远说了。
秦槐远笑着感慨:“这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穆公子和秋姑娘,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然会意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说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谁说不是呢。虽然天机子强迫人的办法让人反感了一些,但现在看着他们过的好,心里也觉得舒坦。”
秦槐远便笑着道:“你与之曦也是如此,说起来,你们能走到一起更加匪夷所思。”
秦宜宁一愣,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横在他们中间的国仇家恨,不由得再度笑起来。
这一夜的秦宜宁梦里都是逄枭。
大冬日里的,秦宜宁竟梦到逄枭当初潜入旧都,找了个农家院给她煮的那一碗牛肉汤的凉面。
逄枭的手艺一流。
将来如果不做王爷了,他们还可以找个小地方开个饭馆养活自己。到时候的日子一定比现在有滋有味的多了。
这么想着,秦宜宁在梦里都在笑。
次日睡到了自然醒,因不用入宫去学规矩,她只随意的穿了一身家常衣裳,去春晖堂给姚成谷和姚氏周全了礼数,就又去了老太君处。
一家子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又赶上快要过年了,女眷们忙着准备新年,又忙着预备翻年春天的衣裳,整个家里都显得热火朝天的。
而塔娜公主进京之后,秦槐远和鸿胪寺也忙了起来。
塔娜公主受封顺妃后,据说因娇憨的性格和与大周女子截然不同风格的容貌,颇得李启天的宠爱。
与此同时,送亲而来那日苏将军也受到了应有的接待。
过了正月,那日苏向李启天告辞,临去之前,还请旨与“顺妃”道别。因为顺妃既嫁为天家人,终其一生便不可能再回鞑靼了。
李启天正宠着塔娜公主,自然点头应允了。
那日苏便由中官引着,去见了塔娜公主。
塔娜公主还是一身鞑靼女子的装扮,与从前不同的是,她像是收起利爪的猫,如今身上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媚。
塔娜公主屏退众人,并且安排了人在外头守着。
那日苏便笑着用鞑靼语道:“看来公主殿下在此处过的不错,对这个皇帝你也很满意?”
那日苏是思勤身边的亲信,塔娜公主虽然不满他说话轻浮直白,却也不能开罪。
“他们大周不是有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吗?我既然被可汗送来,难道还能跑回去?我不为自己打算谁还能为我打算?”塔娜公主也用了鞑靼语,语气中的不满和酸楚几乎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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