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才没了!”汝阳王登时大怒,如果不是打不过慕容复,他恨不得一个老拳过去,把他砸成肉饼。
慕容复闻言一愣,“你先前明明说你失去了一个儿子?怎么回事?”
汝阳王怔了半晌,唉声叹气,“自从王府落难后,保保他意志消沉,终日寻欢作乐,直到一次醉酒闹事,被人抓到把柄,锁进天牢,到现在生死未卜。”
慕容复听后错愕半晌,忍不住问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汝阳王府就算失去了兵权,也是堂堂王府,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汝阳王黯然摇头,“以前本王不屑与奸佞来往,得罪了不少人,现在那些小人抓到机会,自然不留余力的落井下石,我这个王爷早就名存实亡了,而且……而且保保得罪的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他得罪了谁?”
汝阳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容复斜睨着他,“不是说了要带你们走么,你不把详细情形告诉我,我怎么救你们出去?”
“出去?”汝阳王一愣,奇怪的看着他,“谁说要跟你走了?”
“你不走?”
“我生是大元的人,死是大元的鬼,你叫我走哪去?”
慕容复沉吟了下,“去大宋,不知敏敏有没有跟你提过,你若愿意加入慕容家,我可以给你一个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什么?”汝阳王听到这话好一阵错愕,“你再说一遍?”
“我说,如果你愿意投靠慕容家,我让你继续做兵马大元帅。”
汝阳王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听错,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有力,不难听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讽刺的笑。
慕容复幽幽瞪着他,“很好笑么?”
心里倒是明白过来,原来赵敏真的没有提过这茬。
汝阳王笑声渐止,认真点点头,“恕我直言,真的很好笑。”
慕容复脸色一黑,“哪里好笑?”
汝阳王慢条斯理道,“这第一,本王一心忠于大元,绝不背弃,你却叫我背叛大元,这不好笑么?第二,如果你让本王投靠大宋,本王还勉强想得通,可你慕容家算个什么东西,竟让本王去投靠?第三,本王就算再落魄再艰难,也轮不到你来招揽。”
慕容复听他一条条说完,脸色黑成了锅底,真想过去一把掐死他,但最终他还是按下这个念头,深深吸了口气,悠然道,“你说得对,我慕容家确实不是东西,我慕容复不够资格招揽你,你们大汗铁木真倒是够资格,可偏偏就败在我手上。”
汝阳王面色窒了窒,“那是因为本王不在,否则……”
“照你这么说,你家大汗还不如你喽?”
“我……”汝阳王面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慕容复“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人家,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明白,如果你们大汗真有那么器重你,当初出兵襄阳城的时候他就会带上你,岂会把兵权交给七王爷?有一句名言被我奉为经典,我经常送给别人,现在也送给你,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能发挥多少作用全看下棋的人,不看你。”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等,”汝阳王忽然问道,“七王爷在大战中犯了什么错?”
慕容复没有回头,“他贪功冒进,掉进我设下的陷阱中,累得十万大军死伤殆尽,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汝阳王若有所思,很快又问道,“这一战大汗究竟是怎么败的?”
慕容复脚步一顿,“这个问题,恐怕你们大汗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不妨去跟他探讨一下。”
话音未落,身形渐渐变淡,继而消失不见,至于招揽一事,他没有再提,从汝阳王的眼神中就不难看出,想要他背叛大元太难了,至少不是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做到的。
汝阳王神色变幻一阵,终是喟然一叹,没有轻举妄动。
慕容复离开书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王府,而是躲在暗处等了一段时间,见汝阳王没有去报信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去赵敏的阁楼看了看,她仍旧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匕首,目光幽幽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这丫头不会想要自寻短见吧?”慕容复心中泛起这样一个念头,几次想要现身,但他还是忍住了。
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忽然,赵敏猛地回头,“谁!”
慕容复身形一缩,急忙移开目光,哪知赵敏突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慕容复,你来了!”
慕容复心头一跳,差点脱口喊出“你怎么知道”,但见赵敏脸上一片疑惑,这才生生止住了嘴边的话语。
赵敏四下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她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失望,幽幽叹道,“我就知道,你现在肯定还在生我的气,怎么可能来找我……”
“这丫头,只是在背后看看她,她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慕容复心中暗自感慨,据说有些女人爱上男人后,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有没有看到,她都能感觉得到,不知道赵敏是不是这样一个女人。
慕容复悄无声息的退出阁楼,现在还不是见赵敏的时候,他要先去七王府一趟,摸一摸七王爷的底细,顺便证实一下汝阳王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另外,如果汝阳王死活不肯离开大元,他要做好最后的打算。
不过在经过一座小院时,院中传出一阵琴音,幽幽怨怨,婉转凄凉,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这座小院居然亮着灯火。
慕容复微微愣了一下,据汝阳王所说,王府中的人走得走,散的散,死的死,偌大王府只剩他和赵敏,怎么又多出一个?
弹琴之人琴技一般,琴音说不上好听,却将主人心中的幽怨凄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禁不住好奇,跃上墙头看了眼,只见一女子坐于院中,纤纤玉指微微跳动,拨弄着琴弦,女子身材很单薄,身上裹了件淡粉色宫装长裙,如今寒冬将至,北地晚上温度很低,关键这女子身上丝毫内力波动也无,还穿这么少倒是奇事一件。
他看了几眼便要转身离去,不想这时女子忽然停下弹琴,扑在古琴上低低哭泣起来。
慕容复看不到女子的脸,只觉得身材有几分眼熟,他皱了皱眉,忽的想起什么,“是她?”
联想到女子的身份,他神色微动,纵身跳进院中,轻笑道,“姑娘,更深雾重,何以独自一人以泪洒琴啊?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说出来,小生或许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呢?”
此言一出,女子瞬间抬起头来,杏眼桃腮,琼鼻挺秀,薄唇淡淡,姿容秀丽,娇俏可人。
这人慕容复认识,他第一次夜探王府时曾误闯过她的房间,当时还轻薄过她。
女子脸色先是惊恐,待看清慕容复的容貌后渐渐变得惊喜万分,“是你!”
慕容复愣了愣,“你还记得我?”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王保保的王妃,韩姬。
韩姬嚅嗫半晌,“我当然记得你,一辈子也不会忘。”
“你……”
慕容复话未出口,却在这时,韩姬忽然起身,笃笃笃跑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坏蛋,当初轻薄了人家,还答应带我走,结果我一等就是两年,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慕容复听了这话,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讪然,当初他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便轻薄了她,后来又答应带她走,但万安寺一役因缘际会,他利用这女子跟赵敏谈判,最后将她送回汝阳王府,之后他就把这个女人忘得干干净净,想想还有点小愧疚
慕容复犹豫了下,昧着良心说道,“我现在不是来了么?”
韩姬一听这话,心里一酸,一下扑到他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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