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厚德殿内,满宠好似没有发觉,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这些事原先都是臣,鲁君,还有庞君在做,庞君如今已是离开了雒阳,少了他,只怕新律之事,难以办成,不如便等他回来,我们再做。”,满宠说着,刘熙有些吃惊的说道:“哎!!朕却是忘了庞君也在忙此事!哎!朕这就派人将他追回!!”
满宠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庞公乃是使节,岂有半路召回使节的道理??各地都已准备好接待使节,耽误了使节的时日,地方又要大费周折的进行准备,这是不合适的。”
刘熙长叹了一声,说道:“庞君这一去一回,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可如今新政四起,没有相应的律法,也是不合适,这该怎么办呢?”
满宠张了张嘴,却是回答不出,一旁的鲁肃,平静的说道:“陛下,庞君忙于要事,只怕新律之事,他是分不出心来,何况,他的那些提议,多有不妥之处...满君也是抱怨已久,既然他不在,那就按着臣与满君的想法,修编律法,反正,庞君即使在,他那些提议,也是不对的,满君以为呢?”
鲁肃看向了一旁的满宠,满宠瞪大了双眼,点了点头,他虽是反对庞统的那些说辞,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鲁肃不是一直都挺赞同庞统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麽?怎么这庞统还没有离开三日,变化就这么大呢?
刘熙却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此怕是不妥罢...”,鲁肃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无碍,他也没有什么才能,此事,有我与满君,便足够了!”
满宠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旁的鲁肃,心里却是感慨,原来这厮是这般的小人,得亏我没有与他结交!看来以后得多盯着他一点,这样坑害自己好友的,定然是个不法奸贼!满宠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看向鲁肃的眼神冷了许多,刘熙却是轻笑了起来,点点头,问道:“那就由两位来修订,如何?”
“谨喏!”鲁肃开口说着,满宠愣了片刻,也是点了点头。
“可惜啊,庞君不在...看来这些事只能劳烦两位了,希望你们尽快完成罢...”刘熙感慨着,两人再次大拜,这才离开了厚德殿,走出皇宫,满宠冷着脸,没有给鲁肃什么好脸色,鲁肃也不在乎他的态度,两人一同朝着廷尉府走去,却是无甚麽言语,到了廷尉,进了书房,两人便是一声不吭的整理起原先那些文牍来。
看到鲁肃翻看着这些杂乱的文牍,从中挑走了一些,满宠不由得问道:“鲁君这是做什么?”
“拿走庞君的那些胡言乱语。”
满宠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庞君在的时候,对阁下甚是亲近,当今庞君离去不久,阁下何以如此呢?”
鲁肃没有回答,直接拿起了这些纸张,方才说道:“我也不劳烦满君,这些早已商定好的内容,满君便自己整理,至于这些,我会再改变一些,三日后,送到廷尉府来!”
“不必送来,我派人去取便是!”
“告辞!”
目送鲁肃离去,满宠这才愤懑的整理起自己手中的事情来。
庞统与刘懿行驶在东去的道路上,庞统闭着双眼,刘懿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有庞统自己明白,律法之事,怕是与他无缘了,编订律法的事情,天子定然是知情的,根本不用思索,三位重臣,日夜密谋,天子怎么会不知情呢?天子既然知道自己与满宠等人在编订律法,却在这样的时候,让自己前往倭岛,心思已经是非常的明显了。
他不认同自己在立法上的想法,故而,让自己远离庙堂,在这段时日里,只怕满宠与鲁肃就能编订好新的律法,庞统苦笑着,这时日,来的真是恰当啊,就是在自己与满宠整理好了诸多文案,从各个方面做出了详细的规定,就要加上自己想法的时候,却忽然要去巡视倭岛。
不过,庞统心里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或者愤恨,天子不会轻易应允,他是明白的,不过,天子做的还是欠缺了些火候啊,与自己一同离去的竟不是鲁肃,鲁肃这个人,平日里言语不多,可庞统心里知道,这位挚友,心里的才华是不逊于自己的,他只是不爱表达而已,只要鲁肃还在雒阳,别说是倭岛,就是让自己去贵霜也没有用啊....
刘懿的声音不时的传了出来,相比庞统,毕生只在陈留与雒阳生活的刘懿,对巡视是很有兴趣的,自从离开雒阳之后,他就开始兴奋起来,行走在驰道上,马车的速度很快,刘懿面色赤红,看着外面的景色,常常会笑出声来,刘懿看着周围,忽然大叫道:“庞公!!”
庞统弹出头来,刘懿兴奋的朝着他招手,叫道:“到了河间国,可能让我去祭祖??”
庞统漠然的摇了摇头,便将头缩回了马车内。
“庞公!!就一两日!!不耽误你太多时日!!”
庞统没有理会他,北方的驰道,的确是令人震撼,周围郁郁葱葱,种满了树木,据说,这些木唤作邢公木,乃是邢子昂亲手所种植的,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刘懿甚至还激动的表示,他与这位邢公师出同门,治公羊的大儒都是这样干实事的,对于刘懿的自吹自擂,庞统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道路还很远。
而在雒阳,满宠刚刚整理好了自己与庞统先前所商谈的一些文书,鲁肃就派人将一大堆的文牍送了过来,满宠起初还是有些不在意,不过,翻看了片刻之后,他有些懵,这些都是庞统的文稿,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鲁肃那里,庞统关于立法的种种建议,都书写在了这些纸张之上。
满宠心里有些疑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庞统的这些想法,也放在这些整理好的文案之内,到时候,交给天子来定夺,满宠如此想着。
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月,满宠这才将整理好的文牍放上了马车,足足装了两辆马车,方才驱车赶往了皇宫,鲁肃正在皇宫门口等候着,看到前来的满宠,两人也没有怎么言语,一同进了厚德殿,当黄门吃力的将文牍搬进了厚德殿的时候,刘熙有些呆滞,妈耶,这是什么啊??你们究竟是添加了多少的内容啊?
满宠与鲁肃坐在天子面前,等候着。
刘熙则是一个一个的看,快速的观看着这些内容。
不得不说,满宠,庞统,鲁肃三人在一起,的确是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力,他们所编订的新律,不仅符合当下的需求,难的是,还极为的细致,从民事上的小纠纷,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到商业纠纷,乃至盗窃,剽窃,抢劫,伤人,都做出了详细的规定,例如,抢劫伤人的,抢劫未曾伤人的,便是做出了两种不同的判罚。
甚至,就连新生儿,在律法上都有了详细的规定,不得杀害新生儿,不得丢弃女婴,不得变卖子女,不得赠送子女,若以继嗣,当以报官衙,得其通过,方可施行。
另外,便是那些新政所出现的新事物,如商贸驿站的规定,破坏驰道的罪行,诈骗,乃至泄露官学试卷等等,原先未曾有过的罪行,也都被他们写了出来,使得新律法包含了所有,几乎就没有落下什么,刘熙对此非常的满意,不断的翻看着,时不时的点着头,直到他看向了另外一旁的文牍。
翻开了一旁的手稿,天子只是看了几眼,便是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恼怒。
满宠打量着,那些正是庞统的手稿,没等天子发问,满宠开口说道:“陛下,这些都是庞君的手稿,臣也一并递交上来,陛下可定夺...”,天子看着这些手稿,看向了面前的两人,问道:“不知你们以为,庞君之言如何?”
满宠还未开口,一旁的鲁肃愤怒的说道:“臣以为,庞统之言,实在荒谬,强词夺理!”
刘熙一愣,笑着问道:“为何?”
“陛下,请看,庞统言:官吏不可夺大族之财产!!莫非不是大族出身的,官吏们就能夺取了麽?庙堂怎么能如此的庇护大族呢?庞统简直就是个贼子,他说这样的言语,居心何在呢?要我来说,应该是改成官吏不可无故夺取大汉子民的财产,方才可行,只要是大汉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他们勤苦获取的财产,当然不能被官吏无故夺取!!”
“庞统这般人,处处为大族着想,竟不顾其余人,实在可恶!陛下,你再看看这条,什么官吏不可擅杀豪强?莫非豪强之外的,就能随意杀害了吗??陛下,这些都是陛下的子民啊,如何能随意擅杀,即使有罪,也应当由庙堂来审核,最后再判决啊,臣以为,当改成,官吏不可擅杀大汉子民!”
鲁肃慷慨激昂的骂着庞统,一边改正庞统的说法。
他将庞统言语里的大族,豪强,改成了大汉子民,到了最后,甚至就连前头的官吏,都被他去掉了,不可无故夺取大汉子民的财产,不可擅杀大汉子民,不可无故训斥大汉子民,不可殴打大汉子民等等...看到鲁肃这般模样,满宠呆滞了许久,鲁肃说的还是很合理的呀,庞统的确是不该包庇那些大族!!
咦???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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