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破旧的房屋内,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在床上躺着,腿上绑了厚厚的绷带,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这正是那日在树林中与青衣遇见的男子。
“姐姐,你说他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为什么还不醒呢?”青莫一双疑惑的大眼睛看着在旁边站着的青衣。
“他现在高烧不退,想醒过来还得有些时日。”青衣淡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在第二日青衣再次入林时便看到这人躺在地上,走近一看她才发现那人摔断了腿,昏迷不醒,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这人突然醒了,拉着自己的衣角,迷迷糊糊的央求道“姑娘,我叫窦瑾佑,眼下暂时没法行走,还请。。。姑娘。。。帮忙,将这草药送到。。。。相府一个叫窦雪初的小姐手中,定。。。重谢。”
还未等青衣作何反应,那人又再次晕过去了,本来窦瑾佑大可不必劳烦青衣,可家里能治疗母亲的草药都已用完,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能缓解母亲病痛的良药,实在不能因为自己而还母亲受苦,况且现在母亲的身体都靠药物维持,万一几天不服药,弄出个好歹,估计自己会悔恨一辈子。
青衣微微皱眉,看着不省人事的窦瑾佑,再看看旁边的草药,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因为这药而摔断了腿,还弄得伤痕累累,看在与窦雪初有关的份上,青衣难得的将他拖回了家,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听青衣那么说,青莫一张苦瓜脸都快皱到一起了,青衣见此,轻抚青莫的头顶,“怎么了?”
“昨晚我怕自己睡着到处乱蹬伤了他,所以一直没睡觉。”青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及其委屈。
青衣嘴角微微上扬,“青莫先去姐姐房里睡会吧,晚上和姐姐睡可好?”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和姐姐一起睡了。”青莫小脸微红,小声的反驳。
青衣正欲说什么,青莫便跑开了,“姐姐,我现在先去睡会。”
见此,青衣嘴角弯起,有了些许笑意,若慕怜在这,定是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翌日,阳光明媚,清晨的空气清新至极,尤其是这靠近山林远离人烟的地方,只是青衣却是个赖床的主,没事她一般不喜欢早起,正当她熟睡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姐姐,你快起来,那位大哥哥醒了。”青莫知道自己的姐姐有那么个坏习惯,大声说了几句便迅速跑走了。
躺在床上的青衣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许不悦,但还是快速起床,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来到隔壁青莫的屋子。
察觉到脚步声,坐在椅子上的窦瑾佑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清秀冷漠的脸。
“谢谢姑娘相救,我叫窦瑾佑,敢问姑娘芳名?”
“柳青衣。”青衣在窦瑾佑的对面坐下,打量着他。
“你学过医?”柳青衣的语气很肯定,像是在叙述而不是询问。
窦瑾佑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的姑娘会问自己那么个问题,当下也坦白道,“家母身体不好,自小倒是看了不少医术,识得不少草药。”
青衣闻此也不再多问,毕竟与眼前的人也不熟悉,虽不讨人厌,也是窦雪初名义上的大哥,但在青衣看来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你的腿修养几个月便会好,睡了两日,也该有力气回家了吧?”青衣算是下了逐客令了,想是窦雪初应该担心了好久,这人早些回去的好。
“姑娘说的及时,过会我便回去,多谢姑娘相救。”眼前的少女虽是农家女,可窦瑾佑面对她时总是没来由的压抑。
见她这么说,青衣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便起身出门,今日的早饭还没准备。
“敢问姑娘,那日在我身边的药草呢?”窦瑾佑有些紧张的问道,如果那草药没了,他还得再去采。
“送到窦府了。”
窦瑾佑看着远去的身影,陷入迷茫,这才回忆起自己在晕倒之前见过她,还请求了她的帮忙,当下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报答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农家的早饭很简单,稀粥红薯,再有一些腌制的咸菜,吃起来倒也可口香甜。窦瑾佑虽是相府公子,可待遇连个丫鬟也不如,小的时候剩饭剩菜吃的也不少。
青莫见大哥哥要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终于能睡好觉了,可他腿瘸了不好走,有些苦恼,倒是青莫的娘亲想的周到,从村里顾了辆牛车,对着窦瑾佑交待了一番,让他一路小心不要磕着,还准备了少许干粮,怕他肚子饿。看着和蔼可亲的柳父柳母,以及冷漠的柳青衣,笑嘻嘻的柳青莫,窦瑾佑此刻很感动,他们真的是善良的一家人。
青衣回到房里,便想起来到现在穆怜还没来过,奈何她忘了自己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便想着是否要回明月坊一趟,想来也有几个月没回去了,并且她挺重视雪初的情况的。
想到便做,青衣便动身了,一个时辰以后便来到石墓门口,径直走进去,刚进门口是一个大约一百米的走廊,冰冷黑暗,并且蔷薇还设下不少机关,可对青衣没影响,这里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家吧,她还是比较熟悉的,越过长廊和大堂,她又再次走起了长廊,不过在长廊里有不少石屋,这里便是坊内核心人员居住的地方。走了片刻,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石屋,青衣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必备的石床石桌石椅,在床的对面倒是有一个木制的书架,摆放着许多书籍,在书架旁边有一张书桌摆放着文房四宝,空气中倒是有着淡淡的墨香,此时蔷薇正在桌上专心画着画,青衣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便独自坐下,自己倒起茶了,走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渴了,过了片刻,蔷薇才缓缓起身,朝着青衣走过去。
“再不出现,我就真以为你忘了这里了呢。”
“这里有你我很放心。”青衣看着眼前魅惑的紫衣女子。
蔷薇莞尔一笑,在她对面坐下。
“窦雪初是个聪明的姑娘,皇上已经封她为宸妃了。”
“恩。”
“你担心窦雪初的安危,为何还任由她进宫?”
“这是她选择生活的方式,我不该随意插手。”
“她只是在寻求庇护而已,对你来说这很简单,况且那深宫比相府可怕多了。”
“雪初有自己的想法,我与她素昧平生,不好干涉她的事情。”听着蔷薇这么说,青衣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是怎么想的了。
“为何这般执着呢,本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蔷薇若有所思的样子,叹了口气。
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道
“蔷薇姐,把毓璃调过去保护她。”
“坊主还真只会使唤人,我千辛万苦才把毓璃安排进宫,皇上如此精明,要逃过他的监视也知道有多难了,你这样一调遣只怕会让毓璃暴露。”蔷薇有些无奈,一副万万不可的语气。
青衣稍显尴尬,她一向不管明月坊之事,可当要用起人来,还真是随心所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蔷薇姐打理。
看着她此刻难得的尴尬,蔷薇微微抿嘴倒是笑出了声。
“怎么,知道我这几年有多辛苦了,你要调遣可以,那你也得回来主事,不然你的属下可都要有些怨言了。”
她俩虽是主仆,可一向都与姐妹相称,感情深厚,在这明月坊,也就蔷薇能与青衣这般有商有量。
“都一年了,那人的底细还未调查清楚?”青衣赶紧转移话题。
“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好几次毓璃稍微靠近都差点被发现,恐怕还要些时日。”
“若是如此,只怕一年前叶国公主叶语桐所言非虚。”
“近几年各国太过和平,实在让人心惊,若真打起来,普天下的百姓都得遭殃。”
“让毓璃撤离吧,她调查不出什么了。”青衣淡淡道。
“既然如此,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蔷薇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衣。
看着蔷薇的眼神,青衣微微有些恼怒,心里便想着大不了以后自己多亲力亲为,免得被她讽刺。
“我去调查,让毓璃去保护雪初。”
“呵呵,你还真固执,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会有毓璃隐藏的好。”蔷薇一针见血的说到,以青衣的性格恐怕很难不引起注意。
“那就不隐藏,正大光明的去调查。”
“你既然担心窦雪初,为何不自己亲自去呢?”蔷薇有些疑惑,有青衣在身边,只怕没几个人能伤到雪初。
“你不是说了,我不适合隐藏,而且我见过雪初了,这突然进宫她必会怀疑。”
要在窦雪初身边当个小宫女,规矩繁琐,还得日日早起,每天堤防这个堤防那个,青衣自认没那么好的耐心。
“尽会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回想起青衣的作战方式,蔷薇略有心惊,并且暗自好笑。遇到危险目标直接打趴下,简单纯粹,而且相当暴力,当然这是因为她嫌麻烦,当然这是建立在一定的实力基础上的。
“好了,我回去了,你尽早安排。”青衣起身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可是个危险人物。”蔷薇看着离去的背影说道。
青衣只顿了顿脚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青衣回到家中,已是申时,只见青莫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母亲在一旁缝补着父亲的衣物,见有人挡住了自己是视线,柳母抬头“回来了,莫儿等你都等得犯困了。”
对于自己的女儿,李月一向都不太干涉她的私事,因为青衣做事素来有分寸,从未让他们担心过,这样开明的父母实在少见。
随即往青衣的身后看了看,“今日没有挖到值钱的东西吗?以后尽量少去山里,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家里种着十几亩的地,够养活一家人了。”李月大概以为青衣又去了山里,随即劝道,这老往山里跑,她整天提心掉胆的,可这青衣又是个有主见的,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说服的,但也免不了唠叨几句。
“母亲不用担心,我就在山林的外边转了转,没敢进去。”又看了看正打瞌睡的青莫,“母亲,青莫等着我干什么?”
“他呀,闲的无聊,想你陪他玩玩,也就喜欢粘着你,都不见他与我这般亲近。”柳母宠溺的看着正在点头的青莫。
“母亲,我先抱青莫回房。”说着正欲弯腰抱青莫。
李月及时开口阻止,“你这孩子,青莫都十二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你一姑娘家怎么抱得起,万一伤到哪怎么办?把他叫醒让他自己走回去。”
青衣愣了一下,以她的力量来说,这还真不算事,可正常情况下的小姑娘哪有这般力气,随即尴尬的收回了手。“看他睡的那么香,我背他回去吧。”
李月看着儿子也觉得有些不忍,便点点头,青衣见状,将青莫扶在背上,往房里去了。柳母看着女儿与儿子感情这般好,深感欣慰,感慨了一番便继续缝补了。
青衣将青莫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看着这张熟睡的小脸,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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