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在前方闷头追赶,丁渔也只好勉力跟上,两人从奔行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道路出现了分岔,这时逍遥子早已不见人影,无崖子无奈地停下脚步。等丁渔略微气喘地赶上,无崖子转头看着他,有些茫然地问道:“你觉得师父走了那条路?”
丁渔没好气地答道:“我怎知道。”
“那我们……”
“不要紧,”丁渔打断无崖子道:“逍遥子应该去了行唐关,我们追不上他,但只要到了行唐关应该就能和他汇合。”
无崖子发愁道:“我知道师父会去行唐关,但是我不识路途,丁渔你来自大理,想必也不会识路吧?”
丁渔诧异地看了无崖子一眼,问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单独出行过吧?”
无崖子坦白地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道:“贫道自稚童时便跟随师尊,十余年来一直潜心修行,从未单独闯荡。”
原来不止是天然呆,还是个古代版宅男。丁渔一面腹诽,一面答道:“难怪你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我们不识路不要紧,你就不会问人吗?”
在一阵沉默之后,无崖子尴尬地吐出四个字:“言之有理……”
两人边走边问,不知不觉已红日西斜。赶了一整天的路,两人都觉又饥又渴,正好路边有座茶棚,丁渔与无崖子便打算进去用些茶水饭食,顺便问问道路。
茶棚掌柜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一见进来僧道二人,以为是来化缘的,一张脸便板了起来,开口道:“小店本小利微……”
丁渔还不待他说完,便抬手扔了一块碎银,道:“要饱肚的吃食,干净的茶水,有没有?”
茶棚掌柜接过碎银一掂,怕不有一二两重,买下他全店的吃食都够了,立时话锋一转,陪笑道:“小店虽然本小利微,吃食最是干净,茶香有口皆碑,二位大师请稍坐片刻,茶水马上就来。”说着他朝后面喊道:“秀娥,给两位大师上最好的香茶!”自己则去准备吃食。
很快,茶棚后方的帘子掀起,走出一名手捧茶壶、年龄不足二十的年轻女子,虽然身穿粗布荆钗,但仍遮不住水灵秀气。
丁渔暗赞一声便转开了目光,而无崖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感受到无崖子放肆的目光,心中也觉恼怒,便瞪了他一眼。不料这一瞪之下,才看清原来这名“登徒子道士”,竟然生得如此英俊,十分恼怒顿时变成五分欣喜五分羞恼。
她低下头避开无崖子的目光,为二人摆好茶杯斟茶,斟到无崖子那杯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近看之下,更觉俊美非常。她心头一跳,手上不自觉地一抖,茶水朝无崖子身上斟去。
照理说以无崖子的武功,这茶水便再快十倍也溅不到他半滴,但他不知抽什么风,竟一动不动地,任由茶水洒到前襟上。
那女子低呼一声,忙放下茶壶,抽出手帕替无崖子擦拭。无崖子忽然柔声吟道:
“黄泥道旁乌蓬下,朱颜皓腕捧清茶;
应是一盏情太浓,半数倾作相思泪。”
旁边的丁渔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厮该不是平时和李秋水童落星调笑惯了,就以为天下女子都可以随意调戏吧?
那女子虽然不通诗文,但“情太浓”、“相思泪”总是能听懂的,双颊唰地变成一片嫣红,一转身小碎步跑回茶烹后面,那条手帕却有意无意地落到了无崖子身上。
丁渔目瞪口呆,这厮还是之前那个连问路都不懂的古代宅男吗?怎么瞬间变身成泡妞达人了呢?看那女子的模样,似乎已经对他芳心暗许了吧!难道无崖子这十几年来,主修科目难道是“如何成为情圣”?
那女子跑到后厨,正好茶棚掌柜端了一盘卤蛋、卤豆干、面饼之类的吃食出来,看见自己妻子面色酡红、神色慌乱地跑进来,忙问道:“怎么了秀娥,难不成外面那淫僧淫道敢调戏你?”
秀娥慌得连连摇头摆手道:“没……没有的事!你……你别多心!”
茶棚掌柜将信将疑地走到外间,正好看见无崖子将秀娥的手帕收入怀中。
无论是丁渔还是无崖子,都没能明白那条手帕的真正含义。丁渔虽然穿越了几个武侠世界,算起来在古代已生活了几十年,但他********都放在武功、打斗上,其余毫不在意;无崖子更不用说,自幼生活在逍遥子的羽翼下,终日以调戏师姐师妹为乐,对世情一窍不通。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子肯将手帕给你,差不多就等于私定终身。
而这一幕被秀娥的丈夫,那名茶棚掌柜看见,恨不得立刻转身冲进后厨,抄刀砍了那淫道!只是他为人素来胆小谨慎,见僧道二人衣衫质料不凡,先前丁渔出手阔绰,怕是有些来历,又听人说过,江湖上僧、道、女人最不好惹,因此左思右想之下,还是不敢动手,只好忍下这口气,装作无事地将吃食端到两人桌上。
偏偏这时无崖子还开口问道:“店掌柜,敢问从这里去行唐关怎么走?”
茶棚掌柜心中大喜:正愁无法奈何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
他做出一副热心模样道:“道长可算问对人了,我老张在附近摆这茶棚十多年,周围道路没有不认得的。道长沿着外面这黄泥道北行大约二里路,便有个三岔道……”
其实茶棚掌柜给丁渔二人指的路并不是去行唐关,而是行唐关西南的秋云山,此山中有一伙强贼,专门打劫往来行人客商,若稍有反抗,立时便打杀了,尸体扔到山间,最是凶恶不过,连官府都奈何不得。
茶棚掌柜生怕丁渔和逍遥子记错或是路上再问旁人,便找出纸笔画了张地图,一面画心中一面发狠:你这小白脸道士,胆敢勾引爷爷我的老婆,爷爷我就请你去秋云山里吃顿板刀面!还有那小和尚,谁让你和那淫道一起,想必也不是好人,死了也别怪你家爷爷心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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