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辣的日头,看见丁渔脚下清晰的影子,船上的海龙帮众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是活人,但他们心中的惊骇没有稍减——武功高到这种程度,活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一个他们刚刚还想杀的人。
贾四通好歹也是一帮之主,总比手下多些见识,他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大,大师,有何生意要做?”
“先告诉我,从这里到最近的大宋港口需要多久?”
贾四通答道:“大约半月。”
时间有点紧张。丁渔心中盘算,半个月后上岸,还有十一二天就到魂种吸能的死线,而这么短时间无论是找人比武还是疗伤都不太够。既然如此,便只能按原来的想法,先在海上杀一批人,凑够这个月的余额;下个月月初再杀一批,凑足当月的需求,然后赶紧回程,这样距离再下一次吸能死线就有将近两个月间隔,应该足够他解决身上的毒素。
于是丁渔对贾四通道:“听贾帮主的手下说,海龙帮虽然势力不小,但在附近的海域上还有巨鲸帮,海砂门这些对手,贫僧愿意出手,为贵帮铲除这两个帮派的所有高手。”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将贾四通砸蒙了,巨鲸帮和海砂门同样是东海海盗,但势力比海龙帮要大不少,若不是两边相互顾忌,海龙帮早就被其中一边灭了。饶是如此,海龙帮的日子仍过得提心吊胆,唯恐哪一边突然雄起,灭了另外一派,那么自己也就离覆灭不远了。若是这个和尚真的能将两边高手尽灭,那么海龙帮就再无后顾之忧,说不定还能一举将两个门派吞下,独霸东海海域。
贾四通将信将疑,问道:“不知鄙帮需要付出什么?”
丁渔道:“大概一个月后,送我回大宋,具体时间我说了算,不得有半天延误。”
“这样,似乎鄙帮的便宜占得太大了吧?”贾四通仍想不通对方的用意何在。
丁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帮主不必怀疑,贫僧此举是为了杀人来磨练武技,若是贾帮主不愿,贫僧只好杀光这一船人,然后再去找另外合作对象。还是说,贾帮主是信不过贫僧的本事?”他话音刚落,便反手一拳打中身旁一根副桅杆,将这根大腿粗细的上好雪松木生生砸断,然后凌空一脚,在桅杆倒塌之前将其整个踢到了海中。
“咕嘟~”数十人同时吞咽口水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贾四通心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惊恐,这样的武功,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想来哪怕不能尽灭巨鲸、海砂两帮的高手,也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但是在那之前,这个狠和尚会一直呆在自己身边,谁知他会不会突然凶性大发,先把自己的脑袋给掰下来?
贾四通战战兢兢地将丁渔请到最好的船舱中,吩咐手下送来一大盘海鱼煲,里面尽是东海特产的名贵海鱼,光闻就让人食欲大开,旁边还有一小瓶羊羔酒,这酒在岸上不算什么,不过已经是整条海船中仅余的上色酒水了。
丁渔看着这些好酒好菜,叹了口气,问贾四通道:“船上四五十名帮众,不知有多少懂得操纵海船?”
贾四通不知何意,小心答道:“我们这些海上男儿,每人多少都懂些。”
“那么像这样大一条海船,最少需要多少人才能操纵?”
“这要看天气,像今日的天气,十个八个足够了。大师可是有事吩咐?”
丁渔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贾帮主,你可以去死了!”话音方落,左手闪电般一点,击碎了贾四通的喉骨。旁边几名帮众还没反应过来,丁渔便已长身而立,一手抓住一人,双手一撞,将两人撞晕。还剩一名帮众吓得脚一软,跌坐在地,手脚并用,试图远离丁渔。然而丁渔早就将舱门占住,他爬来爬去,最后只能缩到船舱的角落里。贾四通一时还不得死,喉中“咯咯”作响,盯着丁渔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丁渔道:“我早就说过,我一般不会给人第二次杀我的机会,你是个例外。然而贾帮主你似乎很急于把这个机会用掉,这盘杂鱼锅的毒性,怕是毒死一条鲸鱼都够了吧!”
贾四通听了这话,认命似的吐出胸间最后一口气,带着满腹的不甘去了。丁渔摇摇头,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两利的事情,偏偏有人要去破坏呢?
角落那名帮众惊呼:“小人对海发誓,小人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有半句假话,让小人落入海中,被群鲨分食!”
丁渔看了他一眼,见他年纪不过十六七,这个年纪撒谎的本事应该还没这么高,便对他说:“拔出你的刀,把这两人杀了。”他指了指昏迷在地的两人。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拔出腰间的牛耳尖刀,一人一刀捅入左胸,直没入柄,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丁渔笑笑,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吴大明!”
“好!吴大明,”丁渔转身打开了舱门,道:“你跟在我后面,我没杀死的人你补刀。”
吴大明一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丁渔便大踏步出了船舱,一拳将一名甲板上的海盗打翻。吴大明终于明白过来,赶紧跟上前去,在那人身上补了一刀。他跟着丁渔从甲板杀到舵间,再到水手舱,剩下最后十余名轻伤的海盗。丁渔刚打算停手,却被一名海盗掀开一扇暗门,钻了进去。
丁渔追进去一看,才发现这里关了数十个蓬头垢面的男女,那名海盗也是昏了头,竟然随手抓了一名年轻女子,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嘶吼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丁渔一脸的无所谓,淡淡地扔下一句:“你觉得我在乎吗?”便转过头去问吴大明:“这些是什么人?”
吴大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这些都是前些天从外海掳来的人,贾帮,不,贾四通打算将他们转手卖到耽罗(济州岛)、东瀛做奴隶。”
丁渔面色阴沉,没想到贾四通还是个奴隶贩子,还好没跟他做成生意,否则在发现这些人后,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杀了这个生意伙伴。
那劫持了女子的海盗被晾在一边,心中越发恐惧,他一手扼住那女人的脖子,一边胡乱挥舞手中的砍刀,吼道:“我会杀了这个女人!我还会杀了这些俘虏!他们很值钱的,你知道吗!”
丁渔皱了皱眉头,正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忽然俘虏中一人叫道:“大师,请救救小僧师徒二人!”
丁渔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一名脏兮兮的小和尚,十五六岁年纪,面带菜色。丁渔诧异道:“你是宋人?怎么会在外海被掳?”
小和尚火急火燎地道:“小僧师徒二人到东瀛传经,途中被掳劫到这里,小僧的师傅年事已高,若是不得饮食,恐怕命在旦夕。请大师大发慈悲,救我二人!”
果然壁角处躺了一名奄奄一息的老和尚——传经高僧!丁渔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那劫人的海盗一直盯着丁渔,此刻见他表情有异,觉得那师徒二人作为俘虏比手上的女人更有价值,而且那两师徒离自己不过一步距离,他一咬牙,把手中的女人朝丁渔猛地推去,打算阻他一阻,自己则扑向了那说话的小和尚。
他的脚步刚刚迈出还未来得及落地,丁渔便已斜刺里蹿出,左手猛地擒住他执刀的右手,一发力拧断了他的手腕,右手则在他胃部狠狠地打了一拳。那名海盗顿时像虾米一样弯起了腰,丁渔将他扔到吴大明脚下,说道:“把他弄出去,看看外面的人够不够开船,若是够了就将他扔到海里,否则就留下。”
走前半步,丁渔伸手探了探,老和尚的脉像弱而不乱,显是没了吃喝,身体撑不住了。他一手将老和尚抗到肩上,让小和尚跟在后面,然后对吴大明道:“一会儿把这些人都带到船舱,正好死了大半的水手,空出了不少舱房。”
丁渔将老和尚师徒安顿在自己的舱房,等到出去的时候,吴大明已经借着方才杀戮的余威将剩余海盗收服,并开始按照丁渔的吩咐安排那些俘虏。那些俘虏们说几种不同的土语,吴大明居然都能够流利地对答,没几句话就将他们说得感激涕零,看得丁渔暗暗称奇。
船上事务有吴大明安排妥当,丁渔便到船仓中取了些清水面食给老和尚师徒。老和尚吃喝之后精神振作不少,便能与丁渔交流。
老和尚法号空月,本是临安榕和寺的授戒大师,应东瀛元庆寺的邀请,和徒弟慧定乘搭一艘海商大船东渡传经,不料中途遇上风暴,被刮到一个不知名岛国,当地正值战乱,对外来人极为戒备,竟不由分说将他两师徒关押了数月,最后卖给一家做奴隶生意的商行,结果这家商行又被海龙帮所劫,最终两人流落至此。
丁渔告诉他们,海龙帮的匪首已经被诛灭,接下来若行程顺利,应该双旬日内便能回到大宋。空月师徒称谢不已。丁渔顺势问起空月大师是否通晓梵文。空月大师还未答话,他的徒弟慧定已骄傲地道:“我师父自入佛门以来,译梵文佛经上千卷,是临安城中梵文第一通家!”空月大师忙呵斥弟子,连道不敢。
丁渔喜道:“小僧新得一篇梵语经文,不知可否劳烦大师代为翻译?”
空月大师才刚被丁渔救了性命,自无不应之理。当下丁渔一面背诵,空月一面翻译,千余字的经文不到一个时辰便尽数译出。丁渔拿着誊抄的译文,向空月大师告罪一声,自行找了一个空舱,仔细钻研其中内容。
九阴总纲中其实只有两段内容,但这两段内容绝对称得上逆天。第一段是快速打通周身诸脉之法。这段内容便能够帮助丁渔驱除体内毒素;第二段是诸脉皆通之后,如何化解走火入魔,清除心魔!后一段内容对丁渔的未来帮助巨大,龙象般若功在六层之后,每进一步都需要大量时间积累,躁进之法不是没有,但是极易走火入魔。但有了化解心魔之法,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所谓道高魔至,武功越高的人心魔便越强大,九阴总纲当然不是万能,但至少在武功修炼到黄裳那个高度之前,不用担心任何心魔侵扰——如此恐怖的功效,难怪黄裳当年会用梵文将这篇内容掩盖起来。如果说缺少总纲的九阴能够造就一流、准超一流高手,那么加上总纲之后,便能造就绝顶高手!在这个年代来说,一名绝顶高手的杀伤力,不下于后世的核弹。
丁渔强行按捺下立即修炼的冲动,他要先花一两天时间反复揣摩,直到通篇领悟,没有一丝差错才开始。而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两天后,海船开到了海龙帮的老巢——飞龙岛。丁渔和吴大明等一干海盗花了半天时间,将剩余的海龙帮众收服;海龙帮多年来积蓄的财物被搜刮一空,丁渔拿了些上等东珠和宝石,其余都分给吴大明等人;之后又修复了海船(主要是丁渔打坏的桅杆),补充了大量的粮食清水,放下大部分俘虏,让他们在岛上渔耕度日。做好了一切远航准备之后,海船终于向着大宋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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