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君若水心中的恐惧慢慢消退,只是颇为紧张的看着苏子佩的身影。看样子这两个女人应该是书吟的南疆族人,只是不知怎么一言不和的打起来了?苏子佩又是上去凑什么热闹?倒是一点也不顾忌自己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的身体。担心之下,君若水不禁有些火大。
眼见这几人高来高去打个没完没了,君若水冲过去大吼:“都给我住手!”
四人均是一顿,停下身形。君若水马上冲上前去,一把拉开苏子佩,拦在四人中间,面对那两名女子。这时,她才看清楚,这两个女子均年约四十,神色凝重,双目炯炯有神。此刻,她们疑惑而戒备的看着君若水,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其中个子高瘦的那个用很生硬的汉语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你们深夜闯入我家,有何贵干?”君若水直视两人,思考了下,没有用“私闯民宅”这个严重的词语,估计外族人听不懂。
“我们是来带公子回去的。”高瘦女子生硬的说着,满脸理直气壮,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书吟,满是责备和不满。书吟微微低头,没有说话。若水明白,她们口中所谓的公子,自然就是书吟。
书吟沉默了半晌,终是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忧伤的笑容,缓缓说道:“若水,我……要走了。本想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度过在中原的最后一个除夕,可惜,不能如愿了。”
“你……要回南疆了?”君若水微怔,心上慢慢弥漫起淡淡的愁怅,如烟雾般,飘荡缭绕,挥之不散。
“是,”书吟清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浓郁的哀愁和无奈,“从入京都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已经做好准备,只是,还是来不及……来不及和你一起度过一个除夕。”
君若水心中亦是千般不舍万般怅然,这个男子啊,有着皎月的清明与纯净,也有着煦日的温暖与柔和。世上该有怎样的女子才能与他并肩,笑看风云,共享人世繁华?对他,是满心的欣赏,却无任何旖旎的遐思;有一份关心和牵挂,却不是想要携手一生的痴迷。他的感情,终究无法回应。只是,如果回去不是他所愿,她会竭尽所能帮他留下来。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书吟轻轻摇了摇头:“若水,我当初是因为仰慕中原的文化,悄悄离家出走,终归有回族的一天。不过我不后悔来中原一遭,因为得幸与你相识。”他说着,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温和沉静的面容上淡淡的微笑,仿佛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书吟……”
“我是赵门的嫡子。在南疆,虽然女尊男卑,但男子地位不若中原这般低下。我们每一代的嫡子女中,有一个会天生异能,成为赵门之尊。这一代是我。我天生百毒不侵,血液能解南疆诸毒,连离魅这种极特殊的毒,也可用我的血做药引。所以我能解苏公子的离魅,也能解太上皇身中的剧毒。但是,我的血有异香,这种香人闻不出来,但南疆的紫蝶能闻香而来。所以,我知道我的族人一定能找到我。只是,比我预料的要快。”书吟轻轻的说着,他心中那么明白,她爱的只是苏子佩而已,而他,不可能守在她身边一辈子。那么,所有的抗争都失去了意义,不如归去,把最美的回忆留在心里一生珍藏。他慢慢走近,走到君若水身前,“能不能抱抱我,若水?”
君若水眼眶有些湿润,泪光映得眼前有些迷蒙。她默然伸手,轻轻把他抱在怀里。
书吟满足的抱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半晌,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整理了来中原后的一些东西,放在我房中枕下的黑色木匣子里,留给你,就当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说完双臂紧紧抱了若水一下,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唇在她的脸颊轻轻擦过,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触一下,然后红着脸骤然放开她,绝然转身,用族语和那两个女子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那两名赵门女子冷冷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和书吟施展轻功纵身离开,转瞬消失了踪迹,留下若水一瞬不瞬的望着黑沉沉的夜空,神色黯然,沉默无言。
苏子佩很意外的安静。刚刚她一出来便把他护在身后的举动,让他心中顿时盈满了温暖和感动。看到她此刻与书吟的亲密,以及对书吟的在意,他不是不吃醋的,只是,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只觉得心中闷闷的有些疼,再大的气也无处可施了。于是难得的安静站在她的身后,陪着她。
良久,君若水回过神来,转头看见苏子佩还站在她身后怔怔的看着她,不禁薄怒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苏子佩马上昂首,针锋相对道。
君若水此刻情绪低落懒得言语,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回了房间。推他睡在床上,掖好被角,脸色一直绷着,没有说话。
还是苏子佩忍不住了,待她一转身,他便使劲掀开被子,气呼呼的道:“你生什么气啊,我都还没发火呢!”
君若水端了杯热茶过来,见他掀开被子,双眼冒火的看着她,不由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戏谑道:“不知苏少爷又要发什么火呢?”一边说着一边把温热的茶杯塞在他手里,然后好脾气的把他掀开的被子又拉上来。
手中突然而至的温暖让苏子佩怔愣的看着她。刚刚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随便披了件外衣就起身了,这样滴水成冰寒风肆虐的冬夜里,确实风吹刺骨寒意沁人。而她刚刚的举动,不过是关心他会着凉吧?
“都不知道冷吗?”君若水顺势坐在床侧,搂着他解释道,“刚刚我只是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身子又还弱,怎么就去跟人家舞刀弄剑了?”
苏子佩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手中还捧着茶杯,他肯定伸手狠掐她的腰了。轻轻抿了口热茶,他才有些委屈的说:“你半夜都没回来,我近来浅眠,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窗外有打斗和争执的声音,像是外族的语言,我听不懂,但是我似乎听到了书吟的声音,于是就起身出去看了看。没想到竟是书吟和那两名女子交手,处于下风。那两人比书吟武功高很多,却不像要伤书吟的样子,一直很急切也很坚决的说着什么,我看他们的意图倒像是要掳走书吟。那个情况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可以叫人啊!”君若水道。
苏子佩把茶杯塞回她手里,又瞪了她一眼道:“你看我们府里还有人会武功吗?”
好像……是没有。君若水语塞。
“我想,书吟是你很重要的……朋友,我做不到视而不见,而且,如果他被掳走,你一定会难过的。”苏子佩侧过身睡下,背对着她,轻轻说。
君若水看着他单薄的后背,心中濡濡的一片柔软,嘴角扬起轻轻一笑,低头在他耳边呢喃道:“书吟是很重要的朋友,而你,是一生一世的爱人。谢谢你,子佩!”
一生一世……爱人!苏子佩心中如泼了蜜般甜腻,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真的,是信她的。信她的爱,信她说的的一生一世。
君若水起身放下茶杯,轻呼一口气,吹灭蜡烛,回身上了床。惆怅满怀,了无睡意,她在黑暗中静静睁着双眼,不由自主的想着书吟,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想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爱,今生注定要辜负。只希望,离别以后,他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
清晨醒来的时候,君若水已经不在身边,枕畔残存的温度,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暖暖的体温。
不知是身体未愈还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苏子佩较往年更怕冷一些,一个人即使揣在被子里也常常是手脚冰凉。他有些烦闷的往被子里缩了缩,眉头微微皱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君若水沐着晨光轻轻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物品放下,走到床边,看着他皱起的脸,轻笑道:“苏公子还没醒啊?”
苏子佩闭着眼睛不理她。
“真的没醒啊?”君若水自言自语的说着,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突然间凑近他的睡颜,吻住他微微张开的红唇。趁他不注意,灵舌撬开他的贝齿,攫住他的柔腻丁香,追逐缠绵。
“唔……”苏子佩蓦然睁开双眼,脸色绯红,慌乱的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抓住双手,唇舌依旧与他极尽挑逗缠绵。他只觉得头脑一片混沌,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离,本能的回应着她,不断的索取更多。
半晌,君若水才放开他,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喘着粗气。君若水看着他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不由戏谑道:“原来睡美人要吻才会醒啊!”
苏子佩自然不知道睡美人的典故,只是脸红更甚,娇嗔的瞪她一眼。
君若水轻笑,回身绞了帕子过来为他擦了把脸,然后端过杯子来服侍他漱口。看着苏子佩微笑着很享受的样子,心里也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和幸福。
再去厨房端来早晨刚熬好的药汁,对于他所有的事情,君若水都愿亲力亲为甘之如饴。不过,苏子佩一见那黑乎乎的药汁可就不干了,刚刚还温顺的猫咪瞬间乍了毛。
“我不吃药。”
“不行。”君若水难得的坚持,“本来身体就还没复原,不适合孕育孩子,再不用药,怕月份越大你就越吃力了。乖啊!”所幸当时看他身体虚弱,用药较轻,基本上没有用到对胎儿有影响的药。现在想来,都深觉庆幸。
苏子佩幽怨的看着她:“你是因为孩子才对我这么好的吧?如果没有孩子,你是不是不会让我回来?”
君若水轻轻叹了口气,是不是孕夫都会这么胡思乱想阴晴不定?“笨蛋,怀孕后对你更好是因为心疼,知道你的辛苦,能够感同身受却不能为你分担一分一毫。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心疼你。”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学习进步,桃花朵朵开!
再ps。小苏和若水每日卿卿我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厌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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