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登顶,矿洞又不是像开在火山口位置,但怎么着也会到达四千五六的高度,虽说其中大半路途用车车代步,但也别吃饱了上去,不然就是自己找罪受。
乘坐越野车顺着简陋而蜿蜒的盘山道向上,对于总统先生与贵宾的要求,当地官员们选了个半山腰位置,如今还有合作社在开采的矿洞。
车上时,德洛萨达总统就道:“这次安排的这个矿井是现在整座里科山最安全的,你要有兴趣,可以下矿井去看看。”
对此,张楠微微一摇头,道:“我就满足个愿望,华夏有句老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一句经典汉语,德洛萨达听不懂。
A gentleman does not stand under the wall of danger,在张楠用最接近实际意思的英文解释了一下之后,德洛萨达总统非常赞同:“绅士不会站在危险的墙下,很有道理!”
总统先生明白张楠要说的画外音:两人都不该下矿井,无论有多好奇,那也不需要、不应该去冒风险!
半道上就能看到路边有矿场,大的还规模不小,机械化操作,但这设备、厂房就像废弃了几十年那种。
当地官员没选这样的“大矿场”,可能不仅出自安全考虑,还有形象问题。
看着就太烂了,烂得真不大好描述!参观者要看到的是原汁原味,而不是破破烂烂。
路上还看到有简陋至极的矿洞,连人推的矿车都没,看到从头到脚被开采扬起的矿粉包裹的矿工背着背篓出来,里边放着的应该就是矿石。
纯人工开采,就像读书时课文里描述的吃人小煤窑!
想不来是小学还是初中的课文,矿井里人都站不起来,爬着把背篓里的煤运上地面,就是个资本家的残酷剥削。
总统先生也看到路边小矿的情况,对张楠道:“现在还有大约八千名矿工在靠着这座山生活,很多地方根本不是原本的原始岩层,就是多次坍塌挤压之后形成的松散岩体。
这些矿石品味是没法和16世纪那会比,那些含银量40%的表层超级富矿,400年前就采完了。
不过危险归危险,这些矿工收入倒是基本上都还不错。
这边的矿工们自己都开玩笑,说这女人嫁人最好嫁矿工,收入不错,还常常不在家,除了点廉价烟草和古/柯叶之外,也没什么额外开销。”
张楠听到这,接了句:“我的朋友,你应该把最后那句话说完。”
总统先生没想张楠也知道这个矿工用来自嘲的笑话,就笑了笑,但没继续说。
大家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太俗,而且到时候他这玻利维亚的总统也会掉些面子。
最后一句是:钱在家里,可能随时继承丈夫的财产,就算不死于矿难,也会在40岁死于肺病!
矽肺病!
昨天在自家矿场,下井的原住民矿工都有简陋的防护口罩或工业防尘面具,这边的矿工是什么劳动防护都没。
就算这会,里科山的男人们都很少能活到40岁,波托西城里居然都有寡妇协会!
至于矿工收入还不错可以个问题,张楠倒觉得挺正常。
黑煤窑除外。
上辈子2010左右,有朋友去晋省做杭/州小笼包生意,其实就是“嵊/州小笼包”谁让那时候本地牌子不够响,杭城名气大呢。
小笼包子店就开在个煤矿边上,一笼五块、六块钱,常规价格。
矿工们一进来,甭管早饭还是中饭,也不管哪个点,吃三笼加啤酒的属于没啥胃口,一人来上五笼的才是常见水平。
平均30块钱一顿饭,矿工们吃得起!
那朋友和张楠说过,那些下井的矿工按照分工啥的,还有工作时间,早班、晚班上的一些区别,一月收入至少七八千起步,到一万多点不等。
2010年左右的体力劳动者,一万左右那真是高收入了!
一年下来,比江南省当时公务员的平均年薪,加上各种杂七杂八补贴的总收入都要高出一截。
当然,煤矿矿井工人是危险、工作环境糟糕的高收入,拿命拼来的高收入,一般人吃不消赚那个钱,这和在远海渔船上打工高收入类似的情况。
上辈子那位朋友说的是华夏正规煤矿的情况,波托西的这些个银矿看着是不怎么正规,其实也是有一定规矩同合作社制度做保障的。
在这片贫穷之地,那些像泥猴子一般模样的矿工,只要别运气实在太糟糕,拿到手的报酬会比城里干其他体力活、干基础工作的男人们大体高一些。
穷鬼地方的有钱人,苦命的“有钱人”。
没多久,车子开到一块倾倒废矿石堆积而成的平坦地面,上头还有两条简陋而陈旧的小铁轨。
边上几间脏不拉几的单层砖、石结构房子,房子边有生锈、残破得已经废弃的小矿车,前方岩体上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就是矿洞入口,一名浑身脏兮兮的矿工正推着辆矿车出来,在边上另一名矿工的帮助下,将车内的矿石倒在铁轨尽头的堆料场。
边上陪同人员告诉张楠,这些应该是废矿石,看着含银量可以的矿石不会这么倾倒,而是先弄进一边的房子里。
陪同人员做着介绍,还将附近的几名矿工叫过来。
张楠就问了句:“你们有古/柯叶吗?”
矿工不懂英文,连西班牙语都说不好,翻译说的是原住民语言。
一个个子矮小,面色苍老的矿工就没认出在边上的总统是谁,听到翻译的话,咧嘴一笑,嘴上说了句,从脏不拉几的劳动服口袋里直接掏出一小把,还很友好的要递给张楠。
便宜货,这外国来的大人物要,甭客气!
看到这人就是一口黑牙,和书里说过的一样,里科山的矿工都是黑牙,古/柯叶嚼的。
张楠接了一片过来,看着还挺新鲜,对面那位示意这个可以嚼,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嚼得还挺带劲,绿色的汁水都渗出来了。
张楠不会往嘴里塞这种魔鬼的树叶,就闻了闻气味,将树叶还给对方,说了句:“谢谢!”
走到矿洞口,冲锋衣兜里一掏,今儿个带着手电。
粗糙的矿洞壁,连点水泥都没抹,还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硫磺味。
这是座火山,海拔如此之高,山腹里的空气比外头要糟糕得多。
来时还听说了,在下边负责挖掘的矿工每趟下去工作四个多小时,然后出来透会气,接着再下矿井。
一天两个班,这些人真是得靠着古/柯叶麻痹着过日子!
就这一会功夫,张楠就看够了,准备离开。
跑这么一趟,结果就这一会功夫就看够了,对此总统先生倒不奇怪,绅士不会站在危险的墙下嘛。
但既然来了波托西,总得让客人看到点特色的。
“我们明天回拉巴斯,下午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趟以前的皇家铸币厂看看,现在那是博物馆。
市长先生说,他要代表波托西城送你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一听这话,张楠道:“好呀。对了,什么纪念品?”
“一枚殖民地时期的八里尔十字银币,先在属于非常罕见的老银币,当初皇家铸币厂的早期产品。
这边的博物馆里存了点,专门用来赠送身份特殊的参观者。”总统没保密。
张楠一听,苦笑不得。
副驾驶上的阿廖沙也听到了,脸上居然露出一点“时间多怪、乡巴佬”的表情。
当然,这表情别人看不见,连开车的总统卫队长也不会发觉。
送老板西班牙人的老银币,还是曾经批量生产的货色,这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失败的送礼行动!
跟着老板混了这么几年,阿廖沙都快成收藏专家。
总统先生说的应该是打制的卡伯银币,华夏习惯叫本洋,还是最老的那种,明代那会就有了。
这会市场上是相对稀少,但那也是对别人而言,品相非常好的也就百来美元一个。
价值倒是其次,这卡伯银币时代是早了点,流传或者考古、偶然发现的窖藏也不是超级多,但老板至少能有几百公斤!
太多了,细分小品种比西班牙人这会博物馆里有的还要全。
在菲律宾,千吨为计数单位的银元,这会居然会有人要送老板银元...
阿廖沙心里“呵呵...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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