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看到内容的时候,不禁愣住。
“顷接手?书,所命实难从之。凡明?月所不欲者,亦吾所不愿也。谨此奉闻,恭请万安。”
简简单单三行字,只一眼就看完。
再?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如同一棵苍竹,坚韧而孤独。
董芸回过神来,心中的情感复杂难言。
夏寻雁低着头道:“不管信中写了什?么,但与她合作,受她指派,前往大柳树村,都是我?的不是。”
董芸背过身子,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回过身来,“锦儿说你与长公主合作,是因为家中有把柄落入她手?中。是何把柄?与我?说了,或许我?能帮忙。”
然而,夏寻雁却?轻轻摇头,“并无把柄。”
素日里一向?淡然的女夫子,身姿笔直两只纤细的手?垂在腰侧,表情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多大变化。
董芸听她的回应,不禁有些愕然。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鼻子突然一酸。
不是被长公主胁迫,长途跋涉赶到晋阳,为了什?么,那还用说吗?
她不来,以长公主的性子,定会?派别的人来。
对自己来说,别人来,怎比得她来。
想起渭水河畔那段往事,她心中一绞,咬着牙定在原地,“你这是何苦——”
听到这句话,原本神色淡然的女夫子瞬间红了眼眶,她低下头,浅浅的喉头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原本垂在外边的两只手?也缩进了袖子里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那是一场无声?的痛哭,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还带着些许难堪,是一种被窥破来意的难堪,明?明?已?经不该再?生?出那样的心思。
但这样痛彻心扉却?是寂静无声?的,如同她一贯的隐忍和克制。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硬是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此刻的董芸,同样难安。
和昔日深爱的人走到这一步,除了造化弄人,也怪自己。
怪自己弱小?,没能保护她,却?一直被她所庇护着,靠着她那单薄瘦弱的身躯。
如果她能像长公主那样强大,挣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封地,即使强敌环伺,也能为曾经的彼此提供一片遮风挡雨的小?天地。
董芸心里难过着,但此时也已?经无法再?去?改变过去?。
走过去?,将她抱住。
夏寻雁终于忍不住,抵在她肩上,轻哭出声?。
“明?月……好痛啊……”
几年的杳无音信,她实在太想念了啊。
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只要能看上她一眼就好了,是以长公主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来了。
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所以尽心栽培着梨花,那个比她多了一万倍勇气的女孩,只盼着她能护得住她,让她得偿所愿。
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董芸感受着肩上的湿意,心里何尝不难过。
然而,只是短短的几息之后,夏寻雁便抬起头来,将她轻轻推开。
眼眶仍是通红通红的,但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重新恢复了那个隐忍而淡漠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崩溃得无法自持的人并不是她。
“如今你能平安归来,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女夫子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现在有人护着你,你往后的路必定能畅通无阻,我?任务也完成了。”
董芸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你要去?哪里?”
问完又疾声?道:“你哪里也不许去?!”
夏寻雁轻轻笑了笑,眼眶里仍带着些许晶莹:“我?该回京都了,去?祖父那里——”
“不行,你不能走。”董芸声?音强硬。
她如今没办法再?把那样的爱给她,可她也没办法再?这样舍弃她。
“你走了,她还会?派别的人来。我?宁愿是你,她想知道什?么,你如实告诉她便是。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吗?”董芸眼里带着哀求。
她一个未亡人,能去?哪儿,镇南将军府容不下她,她母亲已?经过世,继母待她不冷不热,庶弟庶妹更不愿这个长姐回去?与他们争夺资源,况且还是个外嫁女。夏相虽然看重她这个孙女,但他年事已?高?,又被宇文敬派人监视着,她去?找祖父,岂不是要进入另外一个牢笼?
“留下来,我?也需要你,大家都需要你……”
夏寻雁低着头,忍着鼻尖的酸意。
如果可以,她何尝愿意离开她。
然而,当?听到董芸接下来的话时,却?又生?出了些许的盼望来。
“阿雁,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侬我?侬的情情爱爱,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去?闯荡,去?一展宏图。以前我?深居宫中,眼界狭窄,如同井底之蛙;而你虽然读万卷书,却?也被文字所困,未见真实世界之广袤。”
“如今天赐良机,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岂能错失?”
“眼下的晋阳县,蕴藏着无限可能,每一步都是机会?,你难道不愿意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吗?”
“就算不是为了这些,如今天下大乱,外头的百姓,犹如饥寒待毙之婴儿,无人庇护,若不为天下苍生?着想,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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